“黄昏为界,阴阳二分,以阳身审阴鬼,陈县令威武。”
陈县令审阴案的消息传得很快,城里的百姓争相告之,纷纷前往东市看热闹。
这人一多,鬼也没那么害怕了。
张麻子从赌坊出来,见街上的人喜气洋洋的往东市走,忙上前凑热闹,看有没有便宜可以占。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消息,县老爷要以阳身审阴案,重审张鳏夫被毒杀一案。
他不知道县老爷是否有通阴阳,和鬼交流的本事,但他知道这案子不难查。
只要将他捉住,板子伺候即可。
多年的赌徒生涯,让他明白一件事,他的骨头不硬,至少要比关小娘子的骨头要软很多。
关小娘子能受住酷刑,死不认罪。最后认罪还是因为不忍心看到柴婆婆受刑,担心柴婆婆为此丧命。
他不行。莫说是官府的板子,就是赌坊打手的拳头,都能轻松撬开他的嘴巴。
张麻子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往城外跑,他要离开这里。
突然有两只手从后面搭在他肩膀上,拉住他,不让他跑。
“干嘛?”
他恶狠狠的转身,怒斥拉他的人。
两个衙役笑呵呵的看着他,“哟!这是准备去那儿啦?”
随着太阳西斜,天色渐暗,东市柴家鬼宅聚集地人越来越多。
百姓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县老爷如何以阳身审阴鬼。
“你们说我们今天能见到鬼吗?”
“应该能吧!若鬼都不出现,那县老爷今天还审什么鬼。”
“你们怕不怕?”
“有啥好怕的,关小娘子是好人,死后是好鬼,还会害我们不成。”
“不是,你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能不能别结巴,你这样很难让人信服。”
“……”
柴家院子有些小,院子摆上升堂用的桌椅,再留足审问涉案相关人员和两排衙役的空间,几乎没有可让人旁听的地方了。
陈洛见状,直接命人将院墙拆了。
人少了,他也会害怕。
此外,若审案过程中出现变故,这也方便他和他老子逃跑不是。
戌时,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打更人敲响了入夜的第一声梆子。
柴家院内,杀威棒与地面密集碰撞,“威武”声响起,审阴案正式开始了。
柴婆婆高举状纸,哭嚎道:“青天老爷在上,请为民妇做主主持公道。
去年,张麻子欺负我和我儿媳两人无依无靠,跟他父亲张鳏夫赖住在我家,强迫我嫁给张鳏夫。我胆子小怕事不敢反抗,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没过多久,张麻子又逼我儿媳关娘与他成亲,关娘宁死不肯,我大着胆子骂了张麻子两句。谁知张麻子竟由此怀恨在心,在关娘给我准备的吃食里下砒霜。
也是我命不该绝,张鳏夫一时贪嘴将关娘给我准备的食物全吃了。
张鳏夫死后,张麻子不仅不知悔改,还一纸状书将关娘告上衙门,说是关娘毒杀了张鳏夫。
上任县令不分青红皂白,便把关娘抓到公堂审问,逼她招认。关娘受尽拷打,死活不肯认,他们就用我去威胁关娘。
我可怜的关娘不忍见我受苦,只好含冤招供,认罪画押,最后惨遭斩首。”
陈禹重重拍下惊堂木,看向跪在下方的张麻子,喝道:“张麻子,你可认罪。”
张麻子以头抢地,直呼:“冤枉,草民冤枉呀!是我爸想将关娘发卖给有钱人家,关娘不肯,并由此怀恨在心,下毒杀了我爸。”
晚风吹过,树影婆娑,篝火摇曳,给肃然的院子带来一丝凉意。
“鬼!鬼出现了。”
“是关娘,我认识她。”
围观旁听人群里,传出小孩儿紧张、害怕、兴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