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浩瀚的天空,羽鹜睁开眼发现自己醒在一棵火凤树下,树下一潭清泉,羽鹜低头看见身上一袭白衣长袍,连眉发也不知为何变成了白色,这里不是幽冥界,更不是上清境,羽鹜起身欲用法力召唤玄天铃,可这白雪皑皑的境地里竟使不出半分法力。
玄陵!
意识里,羽鹜深切地以为这便是他的名字,他循声看去,眼见一个彩衣翩跹的少女怀抱一株白莲朝他走来,他想叫她的名字,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待他欲再上前一步看清她的面容时,眼前的情景竟在一瞬间化为梦幻泡影。
他同这梦幻泡影一同坠入一片深渊之中。
“七星钉魂术,你怎会这种阴险的咒术?”
他对那少女说道。
少女不答,怀中的白莲碎裂成片,同她的面容一起变得模糊不清。
羽鹜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被氤氲的雾气团团围住。
羽鹜挣扎了片刻,觉得意识清醒了半分,这时候他骤然想起来这七星钉魂术与那情人咒似乎出自修罗界的同一门派,只是,她一个出身天族的本分女子,怎会这些修罗界的咒术?
氤氲的空气里,羽鹜的意识苏醒过来,他迟疑地睁开眼,对面一个女子相向而坐,正用法术帮他疗愈着伤口。
雾气逐渐散开,羽鹜隐约觉察二人身上未着片缕,心头一紧,本能地拽起身旁的衣物从这局势中脱离了出来,未曾想,这一破局竟伤及了为他疗伤的女子,那女子口吐鲜血,险些晕了过去。
女子虽受了重伤,却在这致命关头仍不失风雅端庄的气度,捂着心口勉力说出一番话来:“你虽不是大恫大悲之人,可你动辄便起杀心乃是你体内蛊毒所致,此蛊……虽已解,可这几百年来早已同你的血脉相生,即便解除了这蛊,这其中的毒仍残存于你体内……”
羽鹜听闻这女子的话不由得怔了怔,惊愕间,方上前去扶那女子,却被闻声赶来的侍女拦了下来。
“殿下,殿下,您伤势如何?”侍女扶起那女子,满眼恨意地看了看羽鹜,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愕然,继而又用自己的法力将女子唤醒。
那女子嘴角淌着一丝鲜血,虚弱地睁开眼,微颤着纤长的睫毛勉力道:“阿岚,这一切皆是因果,莫要怪罪他。”
“殿下……”侍女听罢,瞬时泪眼婆娑。
随行的侍女即刻围了上来,将那女子扶上轿撵便倾刻间消失了。
羽鹜杵在原地,隐隐愧疚自己方才的莽撞,觉得心口仿佛撕裂过一般不适,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这一回,这疼痛并非七星钉魂术。
肩头不知被何物冷不丁地砸了一下,再看时,只见那翎羽童子不知何时立在自己身后,顺手将一个东西递给羽鹜。
“玄天铃?为何在你那儿?”
“事到如今,殿下还不明白么?因果相生,此物怕是与这般因果有关。”
“因果?你说的可是……”心头不知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羽鹜觉得自己恍然间想起了什么,很多很多,很久远很久远,却又像是近在眼前,前尘往事若倾泻的洪水般在他意识里回溯,将他的意识包围,吞噬,剧烈的头痛使他晕眩,羽鹜双眉紧簇,捂住痛处,竭力保持镇定:“是瑶姬?”
翎羽顾不得羽鹜的伤势,情急之下只好说出实话:“殿下,事到如今,您为何还是不肯相信,方才,那便是您梦中的女子,是您日思夜想,放在心尖上的人。”
师父!
他想起她的名字,瑶姬。
原来那个人方才就近在咫尺。
这一刻,羽鹜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六根尽失的阴魂,没有记忆没有知觉无欲无求,他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曾经,他是那般希望自己能回想起前尘往事,他所做的所有事,只为求一个答案,一个结果,可是现如今,真正想起来的时候他竟觉得这种恍然大悟之感如若大病初愈的感觉。
原来,在那一世,他竟是过得这般伤情!
这一晚的星空,各大星曜齐聚紫薇星宫上方,星辉四溢,紫气萦绕,是乃紫薇星君飞升的吉兆,列宿星君皆立于各大星曜之下,只待紫薇星君闭关修成归来。
“殿下,大约就这两日紫薇星君便可重归仙班,殿下为何还不梳妆打扮一番?”侍女阿岚在一旁说道。
瑶姬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镜中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她甚至想过,若不是因为这张脸和她的身份,紫薇星君可否真的愿意娶她。
心口突然剧烈的疼。
瑶姬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撑住桌沿,努力让自己不倒下去
阿岚觉察到瑶姬的异样,赶忙住嘴不说了,一手扶住瑶姬,一手用灵力止住了瑶姬心口的痛,又蹲下身来柔声安慰道:“殿下,可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