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怎会这个时候找我?”姜蠡邺略有疑惑。
姜辽一甩袖袍,房门大开,定睛看去正是邺弟正妻手下的婢女。
“知道了。”姜蠡邺淡淡说了一句。
待婢女下去,姜辽起身说道:“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守着。”
二人所在的阁楼距离姜临川和姜天水的住处很近,方便探亲的同时也好关注二人的情况。
虽然知道明里暗里肯定不止他们二人把守四周,姜蠡邺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就返回北邸。
庭院里,姜临川手里把玩着秋鹊树落叶,入手温热,转动起来形成一圈光轮,很是好看。
“咦?”姜临川回头,发现有脚步声朝他走来。
那人身穿青底花纹长袍,低着头朝他缓步走来。
仔细端详了几眼,姜临川对他有些印象,好像在兄长那见过此人。
“你来这做什么?”姜临川有些疑惑,同时有些警惕。
那人只是低着头,回答道:“大公子让我给二公子传个话。”
姜临川心底突然涌起强烈的危险感,像是夜幕里被一只涎水直流的黑喉犼盯上,可怕的杀意笼罩着他,整个人如坠冰窖遍体发寒,灵觉在疯狂示警。
他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脚步,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慌,他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破层层包围的守卫来到自己这里!
“哦,兄长让你说什么?”他平静道。
他转动身体,将心脏部位暴露在对方面前。
那人突然抬头,冲着将临川笑道:“公子好生警惕,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异常了,不愧是极其特殊的体质,可惜······”
那人獠牙外翻,脖子上钻出细腻的白鳞,眸子猩红没有眼白,他一步步朝姜临川走去,身后高高扬起灰白色的虚影,手持黑色锁链,庭院里的阵纹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你的心跳声暴露了自己啊!在我耳中,你的呼吸心跳跟雷鸣没有区别!”
“大公子请您赴死!”
姜临川心中一沉,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一块岩石上,秋鹊树突然腾起璀璨的焜黄光芒,阵纹如同游鱼般在虚空游走,形成一个九丈长金色宝瓶,姜临川被隔绝在内!
与此同时,身后的秋鹊树垂下万千丝绦,每一片叶子都发出鹊鸣,有藤曼像蟒蛟般张牙舞爪,拖曳着刺目的光华绞杀过去,落叶纷纷飞舞,像一只只活生生的阳鹊笼罩着日曦,大放光芒。
“轰隆——”
死侍势如破竹,灰白色的虚影甩动锁链将数百条藤曼抽成灰烬,他如同恶彪下山,裹挟着澎湃的气血撞在金色宝瓶上,庭院里华彩明亮,仿佛两座山撞在了一起。
金色宝瓶完好无损,死侍并不意外,他长出四面八臂,身躯拔高六丈,肌肉虬结,青黑色的大筋像虺蛇般游走蠕动,栲栳大手掐起法印,持着刀枪剑戟作忿怒状,张口嘶吼,声震如雷!
金色宝瓶里的姜临川还是受到了对方神通的影响,那可怕的吼声仿佛能够摧毁一座小山,响彻山谷,能够活生生吼死上百名低阶修士!
眼下庭院一角的阵法宝瓶护着了他一时,姜临川面沉如水,对方既然敢如此声势浩大的袭杀自己,肯定在外面设下了封锁虚空的大阵,不然早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有长老察觉。
“能够走进这里,只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哪怕是大神通者也得被大阵镇杀成泥!何况是他这种为奴的死侍······族内出了叛徒啊,地位还不小,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杀我,并不是其他势力的叛徒······”
姜临川心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真当他三岁小孩啊,吼上两句就信以为真当他兄长所为?
庭院里回荡着闷雷般的大响,死侍施展神通疯狂攻击宝瓶阵法,纷飞的阳鹊早在虚影的屠杀下变成一地枯枝败叶,每一击都能开碑裂石,可怕的神力捶打在宝瓶表面,荡起金色涟漪。
“死!”死侍发力,金色宝瓶表面瞬间如同蛛网般蔓延裂开!
“不好!”姜临川心中惊呼。
地面地震山摇,虚空裂开百丈裂缝,笼罩在庭院上空的“天幕”突然崩解成漫天青光,可怕的气息如同洪荒猛兽般侵入,天际血红一片,几道身影屹立在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阁楼里的姜辽猛地站起,浑身修为如山洪般倾泻而出,他满脸怒容,整个人冲天而起。
“好胆!”
“贼子敢尔!”
道音隆隆而鸣,具有强大的大道韵律,金色宝瓶破碎,露出了其中的姜临川。
那死侍手臂已经探了过去,几乎抵在姜临川心口,强大的修为迎面肆虐着姜临川脆弱的身体,哪怕只是气息上的威压都足以碾碎其十几遍!
姜临川体表泛着暗淡的青辉,腰间玉符碎了不知道多少个,就是身上的宝衣也暗淡无光,他剧烈咳嗽,脸色苍白,吐了好大一口血。
“哈······”死侍动弹不得,身上被金色的道纹锁链紧紧束缚住,裸露在外的皮肤龟裂成缝,蠕动的血肉隐约可见,像是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
仅仅只是几位长老口含天音,就已经将其震的半死。
若不是需要活口,其早在姜家长老含怒的目光下碎成一地残躯!
“弥颂咧拉阿祇······”
突然,一道诡异的声音从死侍喉咙传出,并不属于他本身,天地间骤然卷起血雨猩风,如泣血鬼哭般的风声不知源头,乌云遮掩了天日,瓢泼血雨淅淅沥沥,仿佛有什么诡异存在即将降临。
姜临川发出一声闷哼,体内血液在沸腾,整个人即将被点燃!
一道人影跨过憧憧鬼影来到他身旁,一手搭在他身上就要离去。
白光暴起,一只白骨手爪探出虚空,绞碎扑上来的金色阵纹,就要抓向姜临川头颅!
“找死!”姜辽虎目含煞,反手一掌轰出,道纹龙飞凤舞,山岳虚影在掌心凝聚,将白骨手臂轰成一地粉末。
“唰”的原地白光升起,姜辽带着脸色苍白的姜临川回到半空,四周长老迅速围了上来。
虚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钻出血月黑影,将几名长老纠缠住,这才导致几位长老未能及时来到姜临川身边。
“砰”的一声,死侍身体碎成一地血水,虚空中的血月虚影趁机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天地间的血雨异象被姜家长老以强大修为压下,到处都是灼灼神火。
有长老手持杀气凛然的三尺黑剑,一头钻入虚空追杀过去。
姜辽正在为姜临川疗伤,法力探入侄子体内的那一刻脸色阴沉地要滴出水来。
“如何?”有长老急声道。
“根基受损,体内有极大创伤,恐怕会危急性命。”姜辽强忍怒火,咬牙道。
“翻了天了敢跑到我姜家作乱!”
“快送去元老那,不要耽搁!”
不少长老刚要跟着姜辽把昏迷的姜临川送到家族深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大裂缝,虚空乱流肆虐流转,一道光影迈出,卷起姜临川飞入裂缝中。
“是元老出手······”有长老察觉的熟悉的气息。
姜辽目送姜临川消失不见,冷着脸看向另一名长老。
“如何?”
庭院里站着几名长老,联手施展大法术,回溯本源,将庭院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具显。
“这······”很多长老听到背后之人涉及到族内另一位朱雀子,震动不已。
“应当不是······有可能是另外几脉的离间之计······”有长老忧心忡忡。
“我去东邸问个清楚!”有脾气暴躁的长老一头钻入虚空,往东邸方向去。
“不好说啊······万一是唐氏在背后教导水儿,故意放的迷雾······”
“慎言!”
“我们这一脉出了两个朱雀子,就有人眼红见不得好,一定要两个孩子之间心生间隙,期望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好是心狠!”
“不要外传,这件事家族会有定论,无论是外界的势力,亦或是族内那两脉,这件事都要有个交代!”姜辽动了真怒,袭杀自己这一支的血脉不说,还希望两个孩子争斗,简直欺人太甚,家主还在位呢!当他们这一脉无人?
最让他忧心的并不是姜临川的伤势,那只是他糊口乱说的,虽然伤势很重却不足以伤到根基,只是想引出宿老、元老,只有这种强者才能更好保住姜临川。
真正忧心的反而是另一件事,姜临川日后是否会真的因为这件事而与姜天水反目成仇成了他此时的一块心病,毕竟还是幼童,天赋过高自然难免心高气傲,自己这个侄子性子执拗,二人斗起来损失的还是自家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