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将公文放在顾雍案几上。
一个名字,虽没有明示,却让帐中众人思绪翻腾。
严白虎自号东吴德王,在郡府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是许贡豢养的家犬。
若是州中无人与许贡通气,严白虎怎么可能会贸然干涉丹阳纪氏与项重的恩怨,可偏偏许贡又要依靠顾陆朱张四大士族才能治吴郡。
所以,虞翻方才在情理之中恶意猜测顾雍。
步骘,卫旌脸色一变,连忙从其身后站起,朝着吴范靠近。
他们是参军之下的行参军,恨不能尽快撇清关系,又怎么会在帐下仗义执言。
——啪。
贺齐,祖郎,项辞等人按剑而视。
一道道带着警惕与怀疑的目光,令顾雍含冤莫白,只能红着眼朝上位望去,期望自己所追随的项重,能压下这些污蔑之言。
“东莱太史子义。”项重轻笑一声。
没想到,他还没有和孙策交战,就到了权高震主的地步。
或许,虞翻猜测的不错,严白虎代丹阳纪氏行牛渚,就是令刘繇偏向豫章的关键所在,但想要达成这些谋划,北海名士与淮泗士人,必须要齐心协力方可。
“宛陵督……!”
顾雍脸色巨变,却又欲辩无词。
严白虎背靠许贡不是秘密,顾陆朱张力鼎许贡天下皆知。
他作为顾姓士人,借族内福荫而成名,怎么可能脱离一族利益连带之罪。
项重抬手轻压,淡笑道:“吴郡四姓,非顾氏独大,我今日才明白严白虎为何要留下自己的帛书名册,仲翔你算是误会元叹了。”
“还望海涵。”
闻言,虞翻毫无羞臊的转身作揖一拜。
顾雍苦笑着起身,还礼道:“某心中亦有万千不解。”
“仲翔,高估四姓了。”
项重轻叩案面,目光湛湛道:“陆姓已废,张姓与会稽有莫大的干系,元叹在帐下,唯朱姓摇摆不定,我出身会稽,又在丹阳赴任,将吴郡围困成了孤地,许贡忧心也正常。”
“仅如此?”
虞翻难以置信道。
项重摇了摇头,沉声道:“虽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权高震主吗?
恐怕,不仅仅如此吧!
虞翻揉了揉眉心,掀袍坐在帐下。
刘繇以为丹阳保证横江防线不失之余,还能支援豫章。
种种迹象表明,吴郡太守许贡,豫章太守朱皓,丹阳纪氏,笮融,北海名士是仪等人,齐心协力撬动州府,促使丹阳内部空耗,扼制项重的权力增长,令横江防线势颓。
“宛陵督。”
吴范眨了眨眼睛,朝着项辞看去。
宛陵城外营垒中死去的腾耽,关家庵亡尽的僧众。
一个无根浮萍的豫章太守,想要对横江防线造成溃败,未尝不可成为第三个权力争斗下的牺牲品。
“不必如此。”
项重摇了摇头,捻着手指安排道:“元叹,传丹阳太守,郡府愿意全力协助夺还豫章,但横江防线战事欲发,暂时有心无力,还望朱皓与太史慈能在宛陵暂住,等击溃历阳驻兵,自会分兵发往彭泽。”
“唯。”
谢承颔首应道。
项重再度道:“谢承,你带营中储存的金银走一趟秣陵,从丹阳纪氏手中换购粮草,战马,皮甲,既然他们愿借严白虎之势说和,想必不会在此时翻脸不认人。”
“唯。”
谢承眸子大亮。
借敌之计,达己之成。
不管丹阳纪氏卖不卖粮草,他们都不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