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午间,虞府祠堂。
祠堂壁龛上挂着一副青衣女子的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手持一本卷宗正在细细品读,像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画了下来。
秦安穿着一身白衣盘坐在画像前,嘴里念着一本手抄故事集。
“后来灰姑娘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念完最后一句,他合上故事集,抬头看着画像中的女子。
“娘子,俗事该上门了,待我前去应付,晚些时候再念故事给你听。”
说完他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一只脚踏出了祠堂大门。
六月午间的阳光有些发白,院子里那棵梧桐树高过房顶,淡紫色梧桐花在微风的吹拂下好似在绿叶中起舞。
三年,他从未踏出祠堂一步。
今日见了院里的景致竟然有些陌生。
不知怎么的,秦安突然想起娘子曾经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在世上我们只活一次,所以应该爱惜光阴,必须过真实的生活,过有价值的生活。”
娘子说这句话是巴普洛夫先生说的。
好奇怪的,自己博览群书却从未知晓有位名为巴普洛夫的先生。
那时的自己怎么就没有留意呢?
难道说娘子在很久之前就预见到自己大限将至吗?
想到这里秦安摇了摇头,他不愿再去回忆。
他信步穿过小院,走向岳父岳母居住的北苑。
岳母连氏正在打理院里的花草,见秦安信步而来不禁面露喜色,她赶紧放下水壶迎了上来。
“安儿,你终于出门了。”
秦安双手作揖。
“给母亲大人请安,劳烦母亲大人挂念。”
连氏看着他清瘦的面庞,忍不住用手去抚摸。
“安儿,你受苦了。”
“母亲大人亦是受苦,青丝都白了好多。”
女儿去世之前,连氏还是一头青丝,今日一见,两鬓竟白了好多。
说到这里,连氏忍不住又要垂泪。
秦安赶紧岔开话题。
“母亲大人带我去见见父上吧,我有些要事跟父上商量。”
“好好。”
连氏强撑笑颜,她用右手手背抹了一把眼泪,便拉着秦安的手走向主厅。
虞培庆正伏在案前翻着账本,连氏母子俩走近了他都还没有发觉。
自从女儿去世之后,他就一门心思扑在商业运作上,常常伏案到深夜才休息。
连氏早已习惯,她轻咳了一声。
这时虞培庆才注意到了两人。
他双眼一亮。
“安儿?!”
他立即放下手中账本,起身靠了过去。
秦安双手作揖。
“父亲大人,安儿给您请安了。”
“好好好,安儿,你终于出门了,可有什么想法?”
秦安再拜。
“这些年有劳父母大人,从今日起安儿决定操持家业,不再让父母大人费心。”
虞培庆抚着胡子笑了笑。
“安儿孝心可鉴,你父上现在身强力壮,也不用你费心。”
“商业运作依然要靠父亲大人,只是安儿决定出仕。”
虞培庆面色一僵。
“宦海凶险,如今咱们虞家富甲一方,早已不愁生计,安儿为何要趟这浑水?”
“九儿曾说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有胸怀天下之志,做夫君的怎么能不帮她实现理想呢?”
虞培庆面色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