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阴明雁驭马侧身,稳稳接住了元明抛来的青梅酒。
也不做作,仰头便是一饮而尽,偶有几滴洒在青色的领口上,倒是增添了几分豪气。
“江湖有酒又逢君呐,哈哈哈哈哈!”
阴明雁放声大笑,战马微动,他也在打量着元明带来的这个孩子和青年。
密蹄如雨落,浩浩荡荡的海东青骑顷刻间便出现在了阴明雁身后,围成一个方阵,气势磅礴。
阴明雁换身下马,朝着元明几人走去。
“说吧,找我何事?”
“送我们去忘川海。”
阴明雁上下打量了元明一遍,嗯,还好,人没变,就是瘦了些。
“那个嚷嚷着要给我写篇千古雄文的糟老头子呢?”
“燕老头可不敢来,他怕欠你酒。”
二人相视一笑,故人相识,尽在不言中。
只见那线条粗犷的青年如之前的元明一般,将食指放在口中吹了声口哨,紧接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带着嘶鸣,从矩阵中一跃而出,步伐稳健,转瞬便至。
“这是....”元明有些摸不准,但这确实像他印象中的那匹小马。
“渠黄,天知道你怎么想的,当年硬是要给一匹白马取这么个名字。”
阴明雁笑骂道,顺手还想给他一脚,被元明灵巧躲过。
“那个娘们似的男的,你叫什么名字?”
“吴师道。”吴师道前面的话装作没听见。
“我叫云雾。”云雾急急忙忙的抢先回答道,生怕这汉子一个不留神,自己这小身板可遭不住。
元明看着那些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海东青骑,眼里满是感怀的老大哥,原本不觉得来此有什么的年轻人,也有些眼眶湿润。
元明向那些腰杆挺直的海东守城人,以晚辈的身份,毕恭毕敬,向前辈们,向老大哥行了一个军礼。
阴明雁正衣襟,肃然而立,受这一礼。
接着阴明雁便是一拍,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上马!
“会骑马吗?”阴明雁冲着吴师道问道。
“不会。”
“上来吧,你坐我后边。”
“娘们唧唧的。”阴明雁不忘补了一句。
大地震砾,数百匹骏马飞驰,激昂雄壮。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冲在最前头,身后是乌泱泱的海东青骑,二骑绝尘,是阴明雁与元明。
忘川海,其实是东海的一部分,只是半数被内陆围起,分明像个湖泊,只是当地人喜欢管这儿叫忘川海。
这里常年雾气升腾,每逢有船只打着灯从里面走出,或是从外面走入,都颇有一种下黄泉走鬼门关的感觉。尤其是将黑不黑的夜色里,尤其骇人。
常有渔民从里边出来时身上醉醺醺的,似饮醇酒,似大梦一场,如神仙般了却身边事,故而得名忘川海。
怪事。
难道海上的雾气其实不是雾气,是那五年十年的青梅佳酿?
云雾在心里想着,却是没有吭声,不是不敢吭声,实在是在马背上有些太颠簸,此刻的他早已头晕目眩,直直的有些干呕。云雾看了眼坐在阴明雁后面的的那个白衣青年,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也会头晕吗?
“到了。”
一行人伴着阴明雁爽朗的喊声下了马。
日暮苍山远。
训练有素的青骑的靠在岸边,巍巍然。阴明雁翻身下马,大步跨出,帮着身边这一大一小两人拍背。
是云雾和吴师道颠簸的有些难受,此刻正在一旁干呕。
“老爷子怎么样了?”元明问道。
阴明雁抽了抽嘴,这小子嘴真欠啊,真就他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元明一看不对劲,连忙赔了个笑脸,大哥大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刚刚问错了。
一副狗腿模样,真想叫人给上一拳。
“老爷子走了。”阴明雁正了正衣襟,冷哼一声,没有过多计较。
“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走的,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