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谁最能打,谁先站出来这鸡蛋我就给谁!”
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清楚楚,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
“小河,小河你看看我啊,我虽然六十多了,但身子骨很抗造的,帮你下地烧窑都没问题的!”
“你他娘的放屁,老子一巴掌就给你撂在地上找不着北。”
老家伙被起的不轻,头顶充血,就要给眼前这年轻人来点教训,可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当头一拳,打的面门着地,当场昏迷。
“老不死的家伙。”
那青年拧了拧脑袋,发出一阵黄豆崩裂的脆响,他和前面那年轻人是两兄弟,自小就比较皮,也比较能打。
人群不知怎么的就大乱了起来,众人你一拳,我一脚,很快便有细密如潮的挥拳风声,妇孺尖叫声,老人倒地声,乱成一团。
不出所料,最后的人群分割成了三片,一片站着那兄弟二人,满脸淤青,血流不止,另一面站着一众妇女孩子,还有一片则是倒地不起的.....
“喂,小鬼,说话算数啊,那篮子里的鸡蛋可是咱们兄弟俩的。”只见那兄弟俩怪笑一声,满脸兴奋的朝着赵河走去。
“地上的就留给他们吧,咱哥俩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抢。”
“哦对了,那篮子你拿着也没啥用,给我吧。”
说那是那时快,就当青年要顺势抢走篮子的一刻孩子奋力一夺,将自己和篮子一起跑到蛇头身后。
这可给两兄弟犯了难,他们早就看出来这蛇头不是个善茬,但也不会护着这小屁孩,但终归他们俩是一起的,不能惹。
“蛇老大,咱们可没做什么越界的事啊,您看这鸡蛋...”
两个黝黑的青年态度诚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拜师学艺,传道解惑。
“可以给你们,但是我话还没说完。”
赵河缓缓从蛇头身后探出一个头,声音竟是没有一丝打颤,反而有些冷漠,冷漠的出奇。
蛇头忽然对眼前这个不大的孩子看法有些改观,他想看看这孩子打算怎么做。
“你们俩帮我把这地上的鸡蛋分给他们,保证他们不会起哄,然后在分别把剩下留下的鸡蛋给蛇老大,蛇老大对谁满意,谁今天就再分一只鸡。”
“今天谁干的好,谁下次继续分,我保证他明天还有一只鸡!”
二人四目相对,有些犹豫。
“听懂了没有啊!”
蛇头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朝着他们逼问。
“听.......听懂了,蛇老大。”
“听懂了还不快去分鸡蛋,丑人多怪事。”
蛇头一脚踹走一个,又看了眼躲在身后的孩子,他开始有些好奇李想到底教了他什么东西了,这是妥妥的阳谋,会利用自己的威慑,最后不单单是把鸡蛋分完了,还可能让这俩蠢货心甘情愿的内斗。
有趣,真有趣啊,看来你不是条哈巴狗啊,不如叫你牧羊犬吧,赵河,不管是李想教你的还是你自己天赋使然,总之让我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小娃娃。
“你们叫什么名字?”
“张龙。”
“赵虎。”
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这些鸡蛋就交给你们了,好好干,这小娃子不会亏待你们的。”
于是乎,便有了众村民排队等粮的一幕,两排村民很安静的守着,时不时探个头往前看一眼,前面的人拿了鸡蛋就被赶走,你。
有怨言吗?肯定有的。但心头的怨言摆谱给谁看呢?爱拿拿不拿滚,张龙赵虎两兄弟可没管那么多。
最后剩下好些村民拖着身子回了家,疲惫至极。
..........
日薄西山,那天的张龙赵虎浑身是伤的回了家。
大打出手的不是蛇头,而是他们两个自己。
起因是张龙把自己的鸡蛋也分给了村民,赵虎则是把自己鸡蛋全都给了蛇头,连带着他偷偷拿的几个村民的鸡蛋一起。
蛇头笑嘻嘻的接过鸡蛋,行啊,这小子挺上道。顺手甩了一只鸡过去,那本是给赵河的鸡。
结果就是张龙毛都没有,赵虎拎着一只鸡笑哈哈的回了家,他们是一起走的,一个脸上遮不住的欢喜,另一个则是越来越阴沉,脸色黑的能吃人。
........
李想坐屋顶,可能是从【启源】那儿养成的习惯吧,他喜欢在高一些的地方想东西,人坐的更高,思维跳的也更高。
赵河是个好苗子,可惜太嫩,他也没时间等,想快速成长起来得用些特殊的法子。
办法他李想有的是,但是得拿捏准度,什么时候给他一个刚好能解决又能吃点苦的担子,什么时候给他一棒子,什么时候给他一颗枣,在密密麻麻的线头中潜移默化的牵引赵河的人性才是最重要的,别人做不到,可他不一样,他叫李想,【超忆者】。
人生苦难书,最能教做人。
赵河的路还长着呢,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不能让他太好受了,血性与凶残不是温室里养出来的,是真真正正玩命厮杀博出来的,他赵河一天不能养出血性与手腕,那他就得好好受着这李想给他准备的这条路,他李想要的是接班人,不是废物。
你赵河要是一条路走到黑,甚至说跳出了我给你规划的那条既定道路,还顺便把我杀了,那是我李想教的好;要是最后教出来个没用的废物,就算你是个脑残,那也是我李想没用!
我李想可以被堂堂正正的碾压,可以被大势裹挟,但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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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一个疲惫的身影推开了撒着余晖的木门。
“老婆,儿子,我回来啦。”
夕阳从那人的肩头滑落,洒在屋内,照的二人有些睁不开眼,只能恍恍惚惚看见一个熟悉而高大的黑影。
那人拖着身子斜靠门槛,声音有些欢愉,又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哽咽。
“儿子,今晚有鸡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