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原住民(2 / 2)相交之界首页

“告诉你们的主子,我从地狱里回来了,如果有什么话想说,直接自己来跟我当面说,别派你们过来给我添乱。”

白乐天面色平静的可怕。

“大家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我的耐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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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薇薇安看着屏幕中的白乐天。

“嗯,和我们预想的一样。”

库在她身旁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白乐天的脸。

“「融合」开始了。”

二人此刻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只能用光照良好来形容的房间里。

没人知道这是哪里,因为不会有人知道会有生命存在于这里。

太阳,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是太阳的表面。

一个根本不稳定的地方,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建筑的地方,一个以人类对热量的认识会得出绝无可能结论的地方,有一间小小的房子。

构成它的物质不明,它甚至连存在都不明,可,这样的东西却能对抗恒星产生的热量,属实是匪夷所思。

但无管怎样也好,它存在着,就算怎样脱离常识和科学也好,它存在着。

屋内的陈设只能用割裂来形容,一半的房间摆放着沙发,地毯,装满食物的冰箱,装着红酒的冰桶以及装满了古书的书架;而另一边则是挂在墙上的十几面屏幕和大量用处不明的仪器。

不会有成功的管理者会这样把工作的区域和休闲的区域这样强硬地缝合在一起。

不过,对于库来说这都没什么所谓。

因为这里是属于他的领域。

被剥离了神的身体,以人的形体行走在地球上的他,本身是没有对抗这颗灼热恒星热量的能力的。

但,他作为神的身份,以及从人类身上得到的崇拜,这两者赐予了他在这颗恒星上的权能。

他是太阳神,那在太阳上拥有自己的神殿是理所当然的。

在宇宙这个巨大的系统中,只要输入的命令可以被运行,那么就会产生相应的结果。

所以,库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在这温度超过五千摄氏度,没有任何固体存在的太阳表面,他安然无恙地从瓶中把红酒倒入酒杯。

“说实话,我一开始觉得不可能。”

薇薇安没有喝酒,她坐在扶手椅上,用手始终握着一块黑色的立方体。

那块立方体让她直接连接着白乐天,让眼前的屏幕能够投射出白乐天所在地的画面。

这也是她自身被赋予的权力。

“所以我一开始并不确定,直到他「到达」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所推演出的一切成为了现实。”

库举起杯子,似乎是想跟薇薇安庆祝。

可对方回应他的是无比冰冷的眼神。

“那你真应该感谢自己的幸运,我一开始说过的——如果他有一点闪失,我就要你死。”

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已没有了水波荡漾,只有一片漆黑中两颗金色的冰冷光点,这对瞳孔的注视让库忍不住流下了冷汗。

“哈哈,总归结果是好的嘛。”

库只能笑着试图缓解刚刚尴尬的气氛,而对方似乎也觉得他领会了自己的威胁,所以那对金色的瞳孔重新收缩入了眼眸深处,她把目光重新聚焦在了屏幕上的白乐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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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停下来之后,麦冬才敢打开柜子的门。

她其实并没有必要害怕,因为她如今位于大约三十米深的地堡里,地表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出问题。

可当声音响起来,她依然害怕的躲进了柜子里。

像个六岁的小女孩,她双手抱着头躲进了一堆衣服里,在黑暗中浑身颤抖直到一切平静下来她才缓过神来。

接近一个月的躲藏和不间断的药物摄入,让她的精神状态跟之前有了巨大的变化。

她开始变得脆弱,敏感而且时常伴随着严重的幻听和幻视,常常会在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做出很多过激的举动。

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不断地重复着充满自我厌恶的对自己的言语攻击,然后无声的哭着,摔砸各种玻璃制品……

可这又能怪她吗?在知道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的时候,没有人能真正保持冷静。

而在这样的绝望中保持着不知有何延续意义的的生命,本身就极其需要勇气。

而当勇气也不再能支撑时,她那已被放空的头脑里便只剩下一件东西能阻挡不断蔓延开的绝望。

记忆,一段关于某个人的记忆。

不论四季都穿在身上的灰色大衣,有些许淡黄色污渍的白衬衣,永远也打不直的领带,和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

那个男人一直那副打扮,在她记忆里几乎没变过。

男人的身份是她的老师,引导她向前的人。

但从结果看,男人并没有让自己唯一的弟子向前,恰相反,因为他平静地与她心底的景色融为了一体,以至于目睹他死亡的时候,她的心感觉被撕扯下去了一部分。

痛苦抹除了她的一切理智,恐惧又像夺去了她的自由意志,如今的她仿佛一具失去魂魄的空壳,被心中的黑暗关在了这个巨大的地下坟墓之中。

可她又能做什么?除了听他的话躲在这里以外,她就没法为他做任何事。

因为敌人就是那样的恐怖,那样的强大,那样的不讲道理。

在接近三年前,「他们」伴随着那恐怖的球体一同到达了她的世界。

根据遭到人为破坏的某份资料,揭示了他们的身份。

【自称受谴者的……,一共有八人。

被叫做「逆血」的射手,袭击了……城区,造成了大量的……被彻底摧毁。

「末法」,持匕首的黑袍神父,引发了……港口的大爆炸,杀死了……。

「戮鬼」,身穿黑色甲胄的……,袭击了……,在无人察觉到情况下,盗走了……。

「杀生」,穿着像女官一样的神秘女子,现身于……时制造了至少七千……的死伤。

「玄骑」,黑色的骑兵,骑着黑色……点燃了……北方所有的……。

光头男子,「诅祝」,在二十小时内抓走了两百多位……,以此来要求了一场——谈判。

他们指定了一个人,让他在2022年6月……日下午……之前,到……的一处中餐厅,他们要与他商议……的未来。】

被指定者,就是麦冬的老师。

“要一起去吗?”

老师当时平静地对她说。

“您在开什么玩笑,您真的要听那群怪物的安排吗?”

“是啊,真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

“毕竟,我们已经没有能对付他们的方法了。”

的确,在他们出现后,人类的所有武器都对他们没有效果。

无论怎么攻击都无法击中,子弹,爆炸,电,火,毒……什么都没起作用。

自他们出现的那一天起,无论怎样的攻击都无法杀死他们。

最后没有任何解决手段了,人类才接受的这一次的谈判。

没有办法反驳,她只能点头。

她不能让老师独自一人涉险。

于是他们乘着专机从BJ飞往了杭州,在那间尚且完好的中餐厅里,她见到了那两人。

白色的衣服,从头到脚一尘不染,二人静默地立在那里,像两尊雕像。

二人都是一头白色的长发,若不是那惨白的皮肤太过反常,二人的容貌在正常人类的审美中都能称得上英俊非常。

即管容貌并不相似,但两人却看上去非常像一对兄弟。

看起来年长些的那个闭着眼睛,表情如同入睡一样平静。

他腰上别着一把刀,刀柄和刀镡都由一种像白玉一样的特殊矿物制作而成,收纳着刀刃的黑色刀鞘反射着微弱的彩光。

「白帝」,在那之后麦冬才知道他的姓名,统治着空无一物的白色荒野的君王。

而年轻些的那个,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眸是明亮的金色,他的声音轻柔和婉,如同早春拂动着着细柳新枝的微风。

「圣子」,在八人中从未出现在战斗场面里的人,他就是负责这次谈判的人。

“欢迎你们,迷途的羔羊,我们以神的名义来此地救赎你们。”

“救赎吗?你们的神管这叫救赎啊。”

老师声音平静,面带微笑,但眼神凶狠像能把这两人生吞活剥。

“从你们出现之后,死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

“……”

不止是老师,连坐在一旁的她都吃了一惊。

「白帝」,仍旧靠着墙,目光没有停留在她们身上,可他居然回答出了具体的数字。

“我们是知道的。”

圣子温和地说道。

“我们并非忽视生命之人,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所以,我们才敢断言,我们是为了救赎你们而来的。”

他的眼睛是看向老师的,

“所以不必愤怒,人之子啊,我们知道我们所作的一切,那是为了进行对人类的救济而必需的。”

圣子张开双臂,在他的头顶出现了圆形的光冕。

如神恩降世,一扇门在他身后打开,在刺眼的白色光芒中,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麦冬不认识,但老师看到了之后却跌倒在了地上。

“***……”

那是个女人,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丽的女人。

她的双眼有着某种夜行动物的野性,明亮,锐利。

那双眼睛我不认识,但老师应该认识。

她把墨色的长发在后脑盘成发髻,把指甲全部都剪短,穿上了看起来十分平常的衣服,尽可能地语气温和。

可即使这样,她依然无法掩盖她身上那股野性,似乎是某种天生天养的掠食者与生俱来的冲动,以及作为许多食草动物天敌的那份给人的危险感觉。

“你怎么敢……”

老师的声音颤抖着,那不是恐惧,是他在愤怒中咬紧了牙齿,它们在摩擦中产生了振动。

没办法,毕竟已经死去很久的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先别激动,让我先说明一下情况……”

「圣子」说话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连就在老师身旁的麦冬都没有察觉的一瞬间,老师从背后掏出了手枪,对着那个女人的胸口连开了四枪。

那把枪麦冬认识,是特制的暗杀用武器,是历史能追溯到东西德时期的可以称得上文物的东西,是老师的收藏之一。

麦冬当时几乎吓傻了,对,仔细一想对方似乎并没有说不能携带武器,而这间中餐厅的门口,也没有任何人在做检查。

武器本身对于这些怪物来说就是无用之物,他们当然不会在意老师身上是否有武器。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武器不会伤害到这些存在是真的,但会不会激怒他们?这似乎是另一个问题。

“还真是一点都没出乎我的意料。”

那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老师只来得及开出了四枪,因为在他努力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把整把手枪拆成了碎片。

是「白帝」,他默默地站在那女人身侧,手上捏着一团黑色的,曾经是枪管和子弹的物体。

他的速度无疑很快,但,那子弹依旧命中了那女人。

子弹命中的位置是左胸,瞄准的是心脏。

但看女人被子弹击中的部位,没有流下一滴血。

透过衣服能看见,那是一层闪着彩色光芒的金属,子弹甚至没有在上面留下凹痕。

“感谢您没有因此杀了他。”

女子向「白帝」道谢。

“那并不值当,而且也无意义,因为被威胁的并不是我的生命……但话虽如此,你对他的预测倒是颇为准确。”

「白帝」看着老师,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他就是这个性格,比起说更快的是做,而且从不会受人干扰。”

女人向前走了一步,她的眼睛始终盯着老师。

“亲爱的,如果你真觉得自己面前的是伪物,你为什么不敢打头呢?”

“闭嘴。”

老师扶着椅子打算站起来,麦冬立刻上去搀扶。

“你还是在害怕,你怕的是我不是真的活了过来,又怕我会干扰你的判断,所以你觉得在我的真伪被证明前先下手来以防自己的判断被干扰,可这张脸又让你舍不得开枪,所以你选了心脏……即使当年我跟你说过一万遍别打这个位置。”

“闭嘴,你不是真的她。”

“那你是基于什么标准得出的这个判断吗?直觉?直觉是做不了证据的吧?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或许正是因为你的直觉觉得你面前站着的确实是我,你刚刚才开的枪。”

女人的声音平静沉稳,语言却像刀刃一样锋利,连麦冬都看得出,她每一句话都直指要害。

“比起面对你更快做出的决定是逃避,这不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啊。”

她走到了老师的面前,弯下腰,捧起了老师的脸,凑到了他面前。

“你怎么一点成长也没有啊?”

“因为没那必要啊。”

老师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一种几乎哽咽的沉闷声调,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感情。

更多的是悲哀,对他来说是这样。

“从当年,一直到现在,我都无法面对,始终无法面对……”

他流下了泪水。

“当年将你杀害,那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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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神殿,白色王座

这名叫神殿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关于神的雕塑,有的只有无数竖立在地面和湖中的黑色金属柱体组成的丛林,以及在湖中心的由漆黑金属制成的王座。

王座上,一个男人闭着他的双眼。

即便是坐姿也能感受到男人的魁梧,紧实的肌肉塞满了白色的单衣,胸膛和后背隆起的条块分明。

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血管中血液迅速地循环,每颗细胞都在压缩,分裂,然后再次扩大,再次收缩,直到某种力量,某种粒子在他身体中充盈,他才感觉到了些许的放松。

但是精神上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伴随着轻微的响动,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神殿的正门。

黑暗的影子拖在神殿门口,少说有数百米的距离都被黑暗笼罩,火红色的些微光火从黑影中闪烁着,如同在深海中游动的磷光生物群。

而在着巨大的诡异的恐怖阴影的最前端,一个走在神殿上的人形存在,缓缓地走着。

神殿本身的防御系统将巨量的武器用于了攻击,包括从神殿上方瞄准了这不速之客的激光,在地下产生的高热,以及无以计数的巨矛。

猛烈的攻击把神殿破坏,土石在爆炸中飞溅,光与影交织,尘雾飞扬。

但那存在安然无恙,祂依旧保持原本的速度行走着。

完全无视神殿本身猛烈的火力,祂像散步一样慢慢走向神殿深处的王座。

“好久不见,抑或者,初次见面,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