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这个事,侯爷最后总会同意。
看来恃宠而骄这句古话说得是没错,莫说是本人察觉不到了,就连她这个在深宅大院里服侍了多年的老妪,竟也一时没能拎得清……
这夜桑陵是同成媪宿在堂屋的,晨间天微亮,窗外鸟雀嘶鸣,两抹身影碎步挪至门前,桑陵一时间没醒,还是成媪去开的门。
来的是宗湘和卫楚,先把这话同成媪说了,卫楚再越过十五盏连枝铜灯入后室,廊庑上还候着小原杏和晏瑶,分别端着铜盆、巾帕等洗漱物事。
成媪已经在堂屋里头吩咐上了。
桑陵转醒见卫楚正撩开幔帐,揉了揉双眼,下意识先问,“如何了?”
“邢媪自缢了。”
一语毕,她猛地从榻上坐起。成老妈妈正躬身进来,要服侍她洗漱。桑陵犹自怃然,“确定了是自缢吗?”
去年那个同阿瑃告状的婢女,最后也是上吊,谁知道如今邢媪的死,是不是又是沈氏搞的鬼。
“聂策知道吗?”等不来卫楚和成媪的回话,就又问了句。
“侯爷昨夜一宿未归。”成媪拧了拧眉。
虽说以聂策的事忙程度来看,三不五时不归家是正常,可这还是二人同房以来的头一回——他不提前报备的。前几日二人即便冷战,这厮也仍日日宿在府内。
念及此,桑陵却又耸了耸肩。这件事虽说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却也能明白聂策的感受。他要如此做是人情之常,甚至之后闹得更僵,夫妻感情生分了,到某一日他突然纳妾,那也都在情理之中。她,尚且想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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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晨安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也就此断了。桑陵落得个清闲,正要再去查查邢媪的死。又被昭玉夫人叫去了云月榭。
“你比我想得要聪明,也勇敢。”大夫人脸上的疲倦一望而知。
昨日被叫去是非堂问话,昭玉夫人自然要知道里头的所有了。桑陵一时没有急着回话。
“可惜太公,又怎么会动他们?”
这一条结果,也是桑陵早就料到了的,她只得保持沉默,由着昭玉夫人自己把缘由说清楚——左右不过复述当年聂广为聂策让路的事。
经历了那场时疫之后,婆媳二人相呴以湿,昭玉夫人待桑陵,不说十分的真心,却也有五六分了,这些陈年旧事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媳妇的本意是为自己不蒙冤——不管里头是否还掺杂着她自己的利益,总归荣辱与共,她自不再拿她当外人。
桑陵脸上的平静昭玉夫人也看得出,顿了顿,就已了然于心,“看来玄文已经和你说过了。”
她垂首默认。
又听身前人喟叹道,“你们又生了矛盾了。”
语气也不是在问,更多是发自心底的感慨。本来年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长辈也不便干涉太多,昭玉夫人内心还算清明。
也多亏了是婆婆不爱干涉过多,桑陵省去一个大麻烦,原本还想问问邢媪的死,但后来嗫嚅片刻,还是没有问出口。
又或许这个答案知道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她畏罪自杀也好,还是被沈氏暗杀的也罢。当下沈氏仍旧不会落马,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
那就只能等章氏和聂广闹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