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方才所言，纯忆质体与半忆质体有天生的力量差距。但那差距并非仅于体能方面。”

“纯忆质体，拥有属于自己的‘权柄’。”

听到“权柄”二字，凯因顿时来了兴趣。这种不依靠任何道具，便超脱于人类本身的力量，或许就是凯因所寻找的答案。即便不知其代价，凯因也确信，这一定能成为自己变强的关键。

“那么，‘权柄’的本质是什么？”

凯因等待着白塔的回答，但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白塔并没有奉上答案。他只是静静端详的红酒杯，欣赏着杯中的红酒任其摆布的样子。

这份恰到好处的辄止无疑勾起了凯因的兴趣，但同时也让凯因陷入纠结。

“无意冒犯，凯因。但我想我得提醒你，‘诚意’永远都是相互的。”听到这里，凯因有些犹豫了。

现在的凯因非常清楚，自己正一步步走入白塔布下的棋局。但他无可奈何，眼前的这个男人，同样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而他又恰好拥有所有的筹码，所有的答案。

犹豫，不安，焦躁，以及欲望，这些无一不是猎人所忌讳的。但眼下，凯因却开始无法克制这种情绪。迫切的求知欲与好奇心摧折着他的意志，不停地使他产生“顺从”的想法。而这种想法，无疑是凯因所抵触的。

白塔静静地享用着红酒，看着眼前陷入犹豫的凯因，他只是默默注视着，没有表情，因为他早已确定，从凯因踏入这扇门的一刻，自己就已经锁定这场精心布置的弈局的胜利。白塔很清楚，此刻正是补上最后一子的时刻。

就在凯因不停犹豫之时，一个全息投影毫无征兆地在自己面前展开，上面显示着的，正是此时此刻的新瓦特朗战力排行榜。与凯因所熟知的一样——第三席的凯因，第二席的银烁，以及未知的第一席。

“什么意思？”凯因强装镇定，还没从方才的犹豫中脱离出来，看着眼前的排行榜单，他已无暇思考。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来到新瓦特朗的唯一目标——登顶新瓦特朗战力排行榜的第一席。

但凯因深知，这个秘密始终藏于自己心中，无人可知。但此时此刻，这份不该出现的排行榜单却意外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也就意味着，这个秘密早已被白塔洞悉。

看着眼前的白塔，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袭来，不是源自力量，也并非源自那庞大的情报网，而是源自自己早已被洞察透彻的内心，以及，眼前之人仿若不可被洞察一丝一毫的眼神。

随着红酒杯落于桌面，最后一枚筹码，也随之抛出。

“凯因，我知道你来新瓦特朗的目的。但我想，你一定苦于寻找那第一席的真实身份。”

“借此，我会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白塔稍作停顿，随后清了清嗓子，看向凯因，那毫无情感的眼神中仿佛流露出了一份得胜的喜悦。

“你所寻找的第二席与第一席，就在帕瑞欧泊。”

如白塔所预料的一样，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凯因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

“你说真的？”

在此之前，凯因已经尝试从各方渠道打探有关那常年霸榜新瓦特朗战力榜前两席的神秘人，但全部杳无音讯。即便是在新瓦特朗最大的情报市场，也丝毫买不到有关这两人的情报，这更加加剧了凯因的好奇心。更何况，凯因来到新瓦特朗的最终目标就是登顶第一席的位置，在此之前，获得目前两席的情报无疑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但眼下，那份自己苦苦寻找多时的情报却意外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无疑是一份意外之喜。但同时，这份意外之喜也在明面上表明了价格。

当自己问出那个问题的瞬间，凯因右手上的全息终端便毫无征兆地打开了，上面所呈现的，是一份表格：姓名，性别，年龄，忆质形态，主要事迹......很显然，这是一份入职报告，一份空白的入职报告。

凯因很清楚，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就需要付出必要的代价。

这份代价是什么呢？自由，自我，未来，或是更重要的别的什么东西。对于凯因而言，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眼下，白塔并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为了这一刻，白塔已经筹划了太久，他等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凯因，我承诺你，若你就此离开，帕瑞欧泊不会再来找你任何麻烦。”白塔突然用严肃的语气说道，话锋一转，“但这也意味着，帕瑞欧泊的门将永远向你关上，并且......”

“我还能承诺，你将不会得到任何关于现任前两席的情报。”

十分强权且带有威胁色彩的辞藻，甚至是不加任何修饰，直言不讳。显然，眼下的白塔已经不再是用谈判的语气在与凯因交谈，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凯因自然是听得出的，但他不敢反驳，他在怕，怕失去这唯一的机会。只得将双拳攥紧，似是在抱怨不平。但很快，他又松开了。

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抬起的，逐渐伸向全息终端的右手。

随着食指不断点击和敲打全息终端上的按键，方才还空着的入职报告，不知何时已被填满。随着一声叹息，一行绿色的字呈现在凯因的全息目镜上：Submit successfully(提交成功)。

漫长的博弈终于在此刻落幕。

黑子气绝。自此，官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