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季文国背了一个小小的行李卷依依惜别了母亲和妹妹去上大学了。九月份长春的天空高高蓝蓝,空气格外舒爽,风即凉爽又轻柔。他和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和他一样的年轻人从车站被接送到学校,一切都新鲜而美好。文国在家中,一直活在母亲的压力之下,母亲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他知道他只有一条路他必须努力他是他母亲的唯一希望。现在,他离开了家,感到了自由的甘美,让他有了想飞翔的冲动。学校组织了新生欢迎仪式,季文国后来一直忘不了,他们的校长是一个头发花白,脸色红润,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老教授,他说:“同学们,欢迎你们!今天看到你们,太好了!我看到了你们,就看到了青春,看到了希望!我们学校,是为了各高校输送教授的学校,你们都是全国最优秀的学生,将来你们会是全国最优秀的教授,希望你们在这里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也希望你们将来把这些知识再教给更多的学生,桃李满天下!”文国听的激情彭拜,他好像已经看到他的未来,会的,他会成为全国最优秀的教授!他看到周围同学们年轻的激动的脸,他仿佛醉了!
张氏唯一一次得到她丈夫的消息,是在之后的一年时。有一天,来了两个穿干部服装的人,说找她谈话。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看他们很严肃的样子,她忐忑不安。他们说,“找你谈话是有重要情况要向你调查。”“你一定要实事求是,对党忠诚”她注视着他们不说话。“季均先是你丈夫吗?”她脑袋轰的一下。这名字她从来都不熟悉,他们从前都叫他二少爷。何况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联系。原来他还活着!她想: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和他们联系?他知道他们这么难吗?还是他自己并不自由了?她时常涌起对他的恨意,可是到现在她还是泛起了对他的担心。“他当年参加过青年抗日救国军吗?”她明白了,他们是想整他的黑材料,“青年抗日救国军后来编入国民党的部队,他是不是跟着去了?”她脑袋飞快的想,他们掌握了什么?那些当年的战士大部分都在抗日时,死了,没死的后来编入国民党的部队,最后也基本战死,但是他们又知道他参加过?不会,他们知道就不会这么问了。她镇定一下说:“没有”。“你要老实回答!”他们严肃地斥责她。“我知道他没有!”她坚定地说。“可是他当时最好的同学就是组织者,会不找他?”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啊,你们说的这个,那找了。”“可是他没去。那时候我正生孩子,他离不开,也没想去。”两个干部对视一眼,又问“听说他后来生活作风有问题?他对不起你你不会还替他隐瞒吧?”她低下头,不再看他们。她说“我们离婚了。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