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感激我,孙大人应当是我感激你呀。”李怀思走下床榻,小步走向一旁的梳妆台前。
她背对着孙太耸,可却能从梳妆镜中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这背过去的身子就是对孙太耸的考验,一个人是不是能够足够忠诚而缄默,一言一行都可以观察。然而那铜镜中,孙太耸一直长跪不起,毫无抬头窥视的意思。
见他如此,李怀思才算基本满意,培养一个足够忠诚足够有用的棋子是需要找到良好胚子的。
若孙太耸只要稍稍抬头瞟视,那便决然会被李怀思立即否决。
但这一刻,李怀思看见了此人的内心,一个懦弱小心,投机而且有原则的小官。
他需要一个贵人,他能为一个贵人所用,也必然会打开他对权力的欲望。为了权力欲望,放弃一些东西,完全可以做到义无反顾。
而这个贵人,就是我太平,我李怀思。
“只是……世事难料……”李怀思转向孙太耸,向前微微倾身,伸出手指点着孙太耸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你与结发之妻,过的怎么样?”
一瞬间,似乎在空间中建立了联系,孙太耸从小到大的身影如同走马灯一般出现在李怀思的脑海之中。
接触……
看来需要接触!
李怀思成竹在胸。
但面容情绪上却毫无变化。
孙太耸吃力地用手指抬高自己的身体,头努力跟随着李怀思上扬的手指不断抬高,哪怕跪着的姿势非常吃力,他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回,回殿下,臣与糟糠之妻还算和睦,兜兜转转一同生活确有二十载。”
“嗯,”李怀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诚实的回答让她很是满意。
突然,李怀思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孙太耸,“对了,刚刚吃的药其实好像没什么用,但是听说父皇要斩你,我不想你死……所以……”
“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呐!罪臣……罪臣我……没齿难忘啊!”还不用李怀思点明,孙太耸立马又连连磕起头来,这熟练的把式让李怀思都有点忍俊不禁,但不难看出孙太耸其人对这官场人情转圜回应竟是如此熟稔。
“快起来,孙大人,我哪里需要你这般卑微,我呀只是想和孙大人交个朋友罢了。”
孙太耸颤抖地缓缓抬起头,面露忧惧之色地张开嘴,“交个朋友?”
“不可以吗?”
“臣不敢!臣与殿下能相识结交,实乃今生之大幸!臣惶恐!臣跪谢殿下!”孙太耸立马又磕了几个响头,连连不止,直到李怀思示意他起身,孙太耸才费力地站起来。
“既然是友,我又救了你一命,不知孙大人如何谢我?”李怀思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微微一呡。
“您若有什么需要,臣能做的一定照办,万死不辞!”一连串的回应,一气呵成,丝毫不曾有迟疑。
“我身体不好,一直需要喝药,且四肢无力,病体虚弱,不知孙大人是不是要在病册上载明?”
李怀思看似简单一问,若细究起来,却是无数敏感的信号,平淡如水,而字字句句之后却是汹涌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