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抬起脸，他的头顶光洁如鉴，没有一缕发丝。一块黑色的面罩遮掩了他的下半脸，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和宽阔的额头。

摊主身形高大，有两米四的个头。穿着简朴的无袖黑衣，双臂裸露在外，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充满了力量感。

“今天刚宰的野猪肉，三十八分。”

那块野猪肉看起来确实新鲜，红润的肌肉纹理十分干净。赫姆经过细致地查看，确认它的皮上的确长着一些棕褐色的猪毛。

他的目光不自觉转向旁边的那个肉块，估计重量在两到三公斤之间，看上去却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赫姆对野味颇有研究，他可以从肉质的颜色、肌肉纹理甚至是脂肪分布上辨认出猎物的新鲜程度和来源。

赫姆心中确信，这块肉绝非来自野猪。

摊主见他目光落到那块肉上，便冷冷说道：“二十分。”

确实，与那块新鲜的野猪肉相比，价格存在明显的差异。

赫姆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肉块表面。透过昏黄的光线，可以清楚地辨认那薄薄皮肤上粗糙的毛孔。

“老了些。”他低声自语，但声音足以让摊主听见。

“十八。”摊主显然有些不满赫姆的挑剔，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为了证明自己货真价实，摊主拿刀背轻敲案上的肉，发出沉闷的响声，示意他不买不要乱动。

赫姆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捡这块肉的便宜。可以捡便宜的话，能否再讨价还价，把价格压得更低一些。

摊主见他犹犹豫豫，也不像是买不起的样子，以为他是对肉块品质不是很满意。

摊主突然之间将他那光秃秃的头颅微微垂落，喉咙里挤出一抹沙哑得几乎能刮破沉默的声音，缓缓道出了内行才知道的秘密。

“要是偏好嫩一些的，我这里也不是没有。只是价格要高上一些。”

他的话音未落，便伸出了那只沾有未干血迹的锐利尖刀，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从容，轻轻挑起了放置于摊位角落的一块沉甸甸的黑色布料。

随着布料被拨开，露出一个仅从赫姆角度可以窥视的小口。

赫姆的目光透过那个小口，瞥见了某物的一部分。

半截纤细的小臂上，粗糙的切割痕迹使得其部分肌肉和血管暴露在外。

一截模糊的大腿，断裂出的骨头裸露，尖锐的骨碴与撕裂的筋膜相互映照。血液沿着皮肤淌下，将被割离的耳廓浸泡。

一股令人不快的铁锈味涌入赫姆的鼻腔。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有什么在敲打他的胸膛。

“不喜欢肉的话，内脏会便宜不少。”摊主从摊子下端出一盆血淋淋的内脏。

“心脏，大肠和血已经被人买走了，还有肝肺肾和小肠。”

赫姆保持镇定，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波动。

他已经大致猜到那块便宜些的肉块是什么了。正准备开口拒绝，就在这时，摊位前出现一个身形瘦削的人。

趁着摊主目光聚焦在赫姆身上，这个家伙敏捷地伸出手指，迅速扯下了一块拳头大小，连在肉块上面的瘦肉，并将其藏匿在斗篷底下。

虽然这家伙动作迅速，但感知敏锐的赫姆还是控制不住，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那人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突然间，摊主手腕一转，一把锋利的尖刀脱手飞出，准确无误地劈在那人斗篷下抓着瘦肉的手掌上。

导致那家伙的食指和中指连同瘦肉一起被削落，鲜血淋漓地掉到地上。

那人勉强忍住疼痛，回头望了摊主一眼，眼神中透出惊惧之色。也不敢出声，咬牙忍痛努力挤进人群，从另外一头匆匆离去。

赫姆定立不动，目睹摊主缓步走出来，弯腰拾起那把锋利的尖刀、被偷的瘦肉，以及地上断裂的两根手指。

如果眼神能够揍人，偷肉的家伙此刻恐怕已经被赫姆在心里按着揍了好几遍。

秃头摊主稍作清洗后，将瘦肉和手指随手抛在砧板上。他边用一块湿布缓缓擦拭刀刃上的血迹，边沉声开口。

“鼠趾，二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