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气？”

“怎么收了这么笨的徒弟，我当年，三日结丹，五日结婴，十日就撑气海，不过天下哪有我这般无敌的人，超越我很难了，不过降龙山最晚的弟子，一日也能感受到，你应该不比他们差。”

塬真不收徒，他自己天资聪颖，却忘了当时感受自身气海，他师傅可不是这般指点！

“师傅，困！”

“好好感受！”

“就是困，我就睡一下！”

“感受到了再睡！”

“就一小下！”

“闭嘴！”

“唉！”

“不是，你叹哪门子气？你看看别人收徒弟，不是什么路遇奇人，一道灵光直冲天际，就是什么转世神仙，怎么我收徒弟就是你！”

“师傅，感受不到啊！”

“老天哪，我一生傲世天下英雄，不会收徒弟比别人差劲这么多吧！”

“师傅，我真的很笨么？”

“唉！算了！人各有命，睡觉！明天再练！”

塬真似极为失望，世间之人不得其法，便是手握修真秘法，也不见得能领悟一二，他却忘了，人身本是无根树，飘来荡去不自由，引根玄法，得证自身，名师教导，最大的好处就是名师足够强，引根走向少走偏路，修行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他第一步就把李成玉扔在偏路上，让李成玉自行感悟气之所在，凡间世人这般，日久天长，感觉不到气不为过，可怕的是逐渐引动外界灵气，自身又是破口袋，来来去去替换自身灵气，逐渐癫狂。

此引根之法，说来重，其实简单，如他治李成玉一般，自身运转灵气，引动李成玉自身灵气运转，李成玉若天资如他，一次就能掌握运气法门，就是天资再差，一天之间运转数以万计的次数，是头猪也感悟了。

他当年感悟极快，这些年又不曾收徒，他平日见别人收徒，只听别人自夸，自家徒弟多久感悟，他当年修行极快，前任掌教有心栽培他，从不让他浪费精神带新来弟子，回来修练有成，他又惫懒，不愿收徒自己修行，倒是也有人请教，都是入了门后有疑惑的，基本的确让他忘了。

塬真翻来覆去睡不着，修行之路，步步坎坷，可他一路行来，势如破竹，平日嘴上与外人多有谦虚，可他真实面目，李成玉每每想起，就是自卖自夸，牛皮哄哄！

他自觉比他那个降龙的师傅都强，心中自傲，无视一切对手，收个徒弟，怎么就比别人差劲，顿觉纠结。

“要不让师兄教他？算了，这么差劲。”塬真此刻已经能想到塬万斜挑长眉，啧啧砸嘴，嘲讽他选徒数十年，收此朽木的场景，大是摇头！

他想来想去，顿有张脸浮现脑海，低声说了句有趣，见已呼呼大睡的李成玉，又给一爆栗。

“师傅，干嘛呀，干嘛打我！”

“孽障！如此懈怠，起来感悟，师傅先睡，待为师醒来学不会，就把你送人了！”

他方才睡不着，看李成玉睡眠正酣，倒是不忿了。

李成玉瘪嘴归瘪嘴，听他说不要自己，突然想起他娘说的话，咬牙盘膝而坐，几次昏昏欲睡，脑中不敢懈怠，心下发狠，自手上狠狠咬了几口，直熬到天亮。

塬真听得鸡叫，睁眼一看，李成玉依旧五心朝天，卷起的衣袖上，尽是牙印，于心不忍，良声道：“感悟得了么？”

李成玉似被吓了一跳，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本日张不开口。

“唉！罢了罢了，吃过早膳，去找老师识字，中午我送你去普照寺！”

“唔啊！”

李成玉顿时嚎啕大哭，塬真自带他出村，一路李成玉也没有这般在他面前哭过，顿时手足无措，瞠目结舌。

“不哭了，不哭了，为师以后不逼着你修真了，天份命里注定，不哭不哭不哭！快歇了！”

“师傅，你别不要我啊，我会听话，我会修真的，我不敢了！”

“啊！怕师傅不要你，不会的，你永远都是我徒弟，最好的徒弟！最乖的徒弟！”

“师傅你骗人，你说要把送给普照寺！”

“嚯哟，普照寺里有个老和尚，德高望重，争着抢着想带你练气，咱得去一趟，等咱练上了气，后面师傅再教你。”

“师傅，真的不把我送给普照寺！”

“看你以后表现，不听话再说！今天去读书要好好读，再找老和尚学一学练气，实在学不会，师傅也不会抛弃你，但书得好好念！实在不成，为师给你弄个官做，也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好，师傅，我娘和我爹说，他们不能陪我了，然后他们就死了，他们一死，村里的人都欺负我，都骂我。”

“不哭不哭，以后有师傅在呢！谁欺负你，为师就剁了他的手，谁骂你，为师打烂他的嘴！不哭了，啊，有师傅在呢！”

李成玉哽咽收声，一脸泪花，塬真一生，最是心软，李成玉父母亡故之日，火烧李成玉栖身之所，他本欲引动神宵雷，降雨救火，见平民已至，无意显露神通，只得卷起袖管，随民众救火。

村民捆他时，又怕护体罡气误伤平民，自封功法，本欲半夜挣断绳索，自逃出来，可见老者言辞玩昧，顿起游戏之心。

听李成玉父母忘故，又被村民驱逐，又吃了李成玉的饼，相处一夜，自知老者有意求他，只是无缘无故开口，说来以他的性格，十有八九就退却了，老者虽然理由荒唐，后来一招一夜看守，再到坦诚相待，步步为营，只赌塬真是否心有良善。

如今看来，老者此举，救了条命，后来么？不知道，或许是个魔头，或许是英雄，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