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军校大门,看着林荫里乘凉的黄包车夫。
那车夫却是没闲着,正从褡裢里掏出些什么,喂给树旁的一匹大马。
没错,现在的南京城里交通工具,达官贵人坐的自然是小轿车,而一些小官员和小富商则大多数的选择便是马车了。
人力车在这时候却是没那么受中产阶级欢迎,只在短途上占一些价格优势罢了。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也就是所谓的黄埔军校,都要和金陵的军营驻扎地并在一起了,自谈不上繁华地带,想要去往城里,人力车怕是够呛。
所以这里停的大多都是一些三四人座的马车。
韩子栋指了那喂马的车夫一下,还没等他开口说话。
那车夫把手里的东西往褡裢里一塞,也不管直打响鼻的大青马,自己先行一步,费力的把车拉了过来。
“先生,您先上车。”
“马匹马上就来!”
像韩子栋这种孤身一人的客人最是受欢迎了。他们大多数不会和车夫们计较价格,往城里一趟,马匹只用拉着一个人。
拉一个人对马匹损耗小,价钱还和拉四五个人的差不多,可想而知这车夫会多么积极。
“城东的洗澡池子哪儿个最高档?”韩子栋问道。
“那必是华清池了,先生。”车夫想了半晌才答道。
“那就去那儿。”
车夫应了一声“得嘞”,就赶着马匹而行。
到了目的地,付清了车钱。
韩子栋看着车夫架着马车跑远,才抬头看了看门首的牌子,确实是华清池,缓步走了进去。
一个小小的澡堂子,里面的门厅却是气派不已。
韩子栋到了柜台领取手牌,看到柜台上破旧的电话,却是皱眉不止,向掌柜的问道:
“有包间吗?我要先看看环境怎么样。”
“有,有,先生您往这边来。”掌柜嘴里刚说完,旁边有眼力见的小厮就先头带路去了。
韩子栋后面跟着穿过一条细细的长廊,从挑了门帘的小厮旁经过。
后面有两三间小的隔断,进入几十平方的小隔断,里面有个小池子,一张床,一张木桌子。
靠墙的桌上放着茶盘和暖壶,令人惊喜的是桌上有一台电话机。
看到电话机,韩子栋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不用找其他借口去另找电话了。
军校里这两天接连发生事情,让韩子栋难以相信它的安全,再说连接电话机的门房和办公室人又太多了。
人一多,嘴就越杂。
韩子栋只能在外面找个机子和舅舅联络。尤其是他担心自己被盯住了,寻常的电话机子私密性也差。
赌一赌这高档一些的地方会有私密的电话机,韩子栋明显赌对了。
韩子栋刚才一路上都大大方方的,就是担心自己被监视。没有反侦察意识的他没做多余的动作,只做合理的事。
所以他特意找了一个澡堂洗澡,在这里打算打个电话问问舅舅,看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和他相关。
脱去衣衫,围上毛巾等着小厮上来上了果盘,吩咐小厮先别打扰自己,韩子栋自己泡一会儿,一会儿有事再叫他。
感慨着现在的澡堂就已经有定制化服务。
韩子栋又特意等了一会儿,确定没其他人也要包间。
他心里心想,看来还是自己自做多情了,确实没人盯着他。
这之后,韩子栋才打通舅舅单位西山太圆警局的电话。找副局长方向之。
“喂,是谁?”
听着耳边传来舅舅粗哑而又熟悉嗓音,韩子栋立马接话。
“是我,子栋啊,舅舅。”
“子栋?怎么,暉之应该刚把我口信给你了吧?”
“是的,舅舅。”接着韩子栋把自己昨天发生的事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托舅舅带的诗集被翻动,舅舅的下属赵暉之,冲突之后奇怪消失。
韩子栋听着方向之那边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确实有点意思啊,子栋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舅舅,就是左臂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