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你想干什么？“韩朗有些懵了:万法司莫非是要给我点钱，让我一辈子都躲着吗？但是杀了我不更合适吗？不但不用花多少钱，而且还没有我可能被抓到的危险。总不能他们还有积德行善的传统吧?

“我被赶出来了，现在既不是万法司的人，也不能是黎京门的人。“那位杨小公子把桌子擦了又擦，还认真把凳子上铺了厚厚一层熟宣纸。

“所以呢？你拿什么跟我谈?“韩朗觉得这人实在有些好笑，身为万法司的人，还不为万法司着想，结果被赶出来了，实在是活该。这还不算，还非得掺和进来。

“我不知道……“杨涟明显愣了一下:“也许我可以保护你，把你送到黎京门去，他们的确会让你活着的。但是黎京门，也不会帮我查清案子的，他们也是走过场而已。“

“所以呢？你就不愿意了？“韩朗觉得这个人根本带来不了什么好处，不如立刻就打算去找个人好好打听一下当地经济情况，方便开展下一步。

韩朗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算了，你要是没地方去，先跟着我吧。“

“老板，来两个肉的。“摊子处一个黝黑的汉子道。

“大哥，想问问咱这里有什么生意吗？“

“生意?你要打听什么生意?“

“我看这街上缺什么就做点什么，也没什么打算。“韩朗笑了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科举肯定是不行了，不如先从商界入手，再图政界的影响力。

“你?打算卖菜啊？“那汉子笑得更欢了，在阳光下整个人显得健硕而灿烂:“老爷，就别拿我们这种庄稼人寻开心了。这里最大的酒楼叫三合楼，最贵的胭脂铺子是碧云轩，最大的镖局是永辉镖局，最大的赌场是华丰赌场。您呐，只要不跟这几家争利，随便盘下一家来，再买个宅子，这日子就美得赛神仙。“

“爹爹，我想吃糕。“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小女孩拽了拽衣角，楞楞地望着那个卖如意卷的摊子突然开口道。

“吃什么吃，我买了包子了，吃包子吧。“那汉子递给她一个包子:“这俩肉的都给你吃了，就别说话了啊。“

“谢谢您“韩朗伸手抓了一把碎银子:“来时没带礼物，只能送您这个了。“

那汉子看着那银子，眼瞪得溜圆，粗声大气地讲话:“诶，别给别给，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嘿，你可倒好，伸手就一把。我说，老爷，你是家里破败了才来这个地方的吧？“那汉子拍着胸脯道:“你是不知道，别的地方我不清楚。我们万方这地方的人，都热情，你要是真给钱，我还跟你急呢。“

“那不好，刚一来就麻烦您，要是不给点什么，我也实在过意不去。“韩朗俯下身子，看着那个黑黑的小女孩儿，把银子装进了一个福袋里面，递给她，轻声说道:“去吧，去买糕吧。“

小女孩儿一双水葡萄似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抬头看着她父亲。

“她要是真想吃我肯定买，就是怕她吃了，不吃正经饭了。“那汉子把那个女孩儿往后扒拉了扒拉，有些窘迫地解释道。

可韩朗也看得出来，这女孩子衣服都包了浆，光看着就粗糙的很。那汉子更是一身补丁摞补丁，城里的包子都是估计着都是給老人过寿的好东西，哪有钱买糕吃?

“主要还想问您其他点事情，还得耽误你一点时间。“韩朗把袋子塞给了小女孩，拉着她的手往摊位走。

那汉子笨拙地想要阻拦:“不要了，不要了“但韩朗执意每一样糕都要了半斤，那汉子除了连连摆手说着那干巴巴的推辞，除此之外，就再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小女孩儿咯咯着直乐，那小二笑得牙花子都藏不住:“那来各位排队的都让让，先给这位客官称。“

旁边排队的一个圆脸女子懊丧道:“凭什么啊？俺还赶着回去呢。“这句话也引得一堆人附和:“就是啊，凭什么先给他称啊？“

“那各位的东西，在下给各位付。“这话若是旁人说来显得傲气十足，但是看韩朗一脸正人君子，诚意十足，他们也便没了其他想法。

一旁有几个人探过头去看，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你说这人什么来头?““不知道啊，昨天也没见过他，今天也才看见。““真是有钱““你怎么知道的，万一是装的呢？““你瞧他那衣裳，一看就是好料子。“

韩朗回头，那个杨涟居然还跟在他身后。

那身袍子，绛紫色从肩头分染开来，到了下摆处便自然过渡成了了蓝色。遍身都是金线织的八宝花，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那女子转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不冷不淡的话:“你是外地来吧？“

“怎么了？“杨涟有些无措，初来乍到，一张嘴就知道是个傻白甜:“姑娘买什么，我给你买，可以吗？“

“衣服哪做的?挺贵的吧？“看杨涟疑惑，那女子接着说:“我就问问，大虎要跟我结婚了，我想着给他做一身。“

杨涟才发现那女子粗粝的脸上带着稚嫩的好奇:“倒不贵，二十两银子。不过就是在外地做的。“

“难怪呢，这么贵?“那女子惊呼出声来:“我能摸摸吗？“

“能，当然可以。“杨涟很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