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州的城市边缘,准备进城务工的人早早的醒了过来。
天气灰蒙蒙的,雾气像永远无法散去一样。
陈芝一边咳嗽着一边爬起了床。
他面容苍白,整个人极为瘦削,看上去很不健康。
陈芝从抽屉里取出一罐药盒,将白色的大药片胡乱的倒在手上,没有送水直接就生吞了下去。
便宜廉价的止痛药是他活着的唯一仰仗。
过了许久,陈芝才重新站了起来,从脊髓穿透大脑的疼痛转变成了彻骨的寒意。
他推开破旧的的木门,往早工的车队赶去。
刚走到了路口,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招着手冲他大喝:“痨鬼,走快点,要发车了。”
对方叫做“猴子”,是负责将劳动力送去工厂做工的人。
陈芝快速赶了几步,拖车上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裹着厚厚的毛毯,神情麻木的缩成一团。
拖车发动机发出老大爷咳嗽一样的声响,在隆隆声中开动了。
早晨的雾气带着浓重的水汽,把陈芝的棉衣全部浸透了。
冷气透过皮肤,直接侵蚀到骨头,让他没有血色的面庞愈发铁青起来。
其他人也不好受,颤颤巍巍的缩成一团,有几个年纪大的阿姨已经躺在车斗里浑身发抖。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陈芝透过浓雾已经能看见黑压压的工厂围墙了。
那些高耸的墙壁上,巨大的黑色烟囱吞吐着黄色的烟雾。
仰视望去,可惧的巍峨外墙攫住人心,让人不由生出敬畏感。
“快快快,下车干活!”
猴子招呼着所有人下车,那几个倒在车斗里的阿姨有些站不起来了,他骂骂咧咧拖拽着几个阿姨下车。
“猴子,你下手轻着点。”阿姨们拉扯着猴子拽人的手。
“轻点?你们给我钱我就轻点!磨磨唧唧想不想干活了?不是我给你们找的活,你们全家就等着饿死吧!”
猴子啐了一口跳下了车,他走到工厂门口,用力拍起铁门。
矮小的身形和巨大的铁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滑稽。
铁门慢慢打开,一个肌肉虬劲的墨镜男走了出来,他穿着背心,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猴子小心翼翼的跑了过来,他恭敬的递给了墨镜男名单:“汪哥,这是今天的名单。”
墨镜男随意翻了下名单,有些不满道:“怎么都是些老胳膊老腿。”
猴子缩着脖子道:“汪哥,现在人不好招,但凡年轻点的,都进林子去搏命了。”
墨镜男把名单扔回给了猴子道:“今天每人工资减半,发10个金元。”
做工的人群哗然,纷纷抗议起来。
猴子连忙站到人群去斥道:“喊什么喊啊?喊什么喊啊?爱干干不干滚,要干的闭嘴,不干的自己走回去。”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群中老年人再不敢说话。
墨镜男昂着头打量了众人,侧侧身体让出了半个身位。
众人排成一列依次进入工厂,陈芝从他身边走进大门,感觉到了对方旺盛的生命活力。
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着重打量了他一眼。
“他就是那个会修复旧卡牌的?”
“对,他爷爷是制卡师,不过早早死了。他也有点小手艺,但是不多。”猴子哈着腰说道。
肌肉男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看他从刚开就一直在咳嗽,不会死在上工的时候吧,如果出了事你也别给我干了。”
猴子大惊失色连忙道:“不会的汪哥,这个痨病鬼好多年都是这样了,他的烂命可硬了。”
“行了,不要给我咋咋呼呼的,你去盯着他们干活,别给我出事了。”
破旧的工厂里扑面而来的是浓厚的铁锈气息,陈芝坐在流水线履带旁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这是一个很磨人的工作,每一个劳工付出大量劳力只能赚个辛苦钱。
一箱箱废旧的卡牌从履带上运出,各种形制各异的卡牌像是不要钱一样倒了出来。
工人们要用仪器检测这些卡牌的新旧程度,将里面还能使用的卡牌筛选出来进行回收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