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鱼与周鸿婷对视一眼，周鸿婷率先开口：“我去组织撤退，你们在这里别动。”

说罢她急冲出去。

白嘉鱼则凝视着红月。

楚客凑到他身边一同向窗外望去，月光为这座钢铁洪流筑起的城市披上一层红纱。霓虹与月光交织作绚丽的色彩，使整座城区亮如白昼。

他们此时位于最为光鲜亮丽的富人区，从窗子中看去可以俯视大多数建筑。灯管与轨道将城市点缀包裹，扭曲围绕着城中央。像潜伏的巨兽张开大嘴，吞噬数不尽的欲望。

“每年都会有无数人妄想在西洲实现一飞冲天，”白嘉鱼淡淡道，“尽管二维空间比不上三维真实，但只要你愿意出卖自己，付出代价，说不定真的会有虚无缥缈的财富砸到你头上。”

他的镜片反射着红光，使人看不清镜后的眼神：“七月十五，红月当空，这下谢王孙有得忙了。”

楚客道：“我以为这里面的天气是可控的。”

从古至今，红月无论在哪里出现，都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可不认为西洲的管理层有什么夜观星象或拍恐怖片的爱好。

“通常天气是按设定好的数据运行……比如示巴之『塔』，它的设定就是永昼。据我所知西洲并没有设置特殊天象，今天的红月，估计是有谁渗进程序里对它改编指令了。至于他们是想谋反还是聚众示威，呵，谁知道呢？”

白嘉鱼老神在在，甚至还有空伸个懒腰，丝豪不见先前周鸿婷的慌乱：“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熟悉对这具躯体的使用。它采用了『塔』的最新克隆培养技术，可能与传统武械的使用感有许多不同。”

楚客了然：“你是说你们去除了大部分传统武械操作，但保留了一部分它的特质？”

白嘉鱼表示赞同：“这样你才会知道你在走武械合流的路子。”

他又补上一句：“是故意的。”

他那当宝贝供着的黑盒子此时被摆在桌上，布满表面的精密齿轮有序地转动，发出独特的咔嚓声。白嘉鱼修长的双手在盒子表面灵巧而规律地跳动着，如同钢琴家正在弹奏旷世的乐曲。半响后，盒子“咔”地一声裂出一道口子，一片类似于芯片的金属小卡被从中取出。

“这是『塔』的专属储存设施，与其主人绑定基因。我对它进行了一些私人改造，使它拥有简单定位、通讯功能。”白嘉鱼解释道，“这上面存储着有关你的躯体的相关操作，使用方法和之前的镝-752合片一样，贴入后颈就行。”

“你可以在这片区域内练习一下，如果弄坏了什么设施也没关系的。”他起身推门，“我去看看周鸿婷解决得怎么样了——回头她还得把她那群小弟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免得他们在混乱中出了意外。

“西洲是目前最好的掩护你成长的地方。在那些各怀鬼胎的人注意到你之前，你好能够熟练地掌握这具躯壳的使用方式。

“祝你好运。”

砰。

门关上了。

楚客端详起这枚芯片。它大约大姆指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均匀的玫瑰色。它的表面被刻上了细密的纹路，中心则是圆圈内镶倒三角，应该是示巴之『塔』的标识。

他回忆着白嘉鱼在巷子里的操作，将芯片贴在后颈上，看似金属的材质却出乎意料的柔软。片刻后他感到后颈开始发热，芯片则慢慢地变薄，由条块状变成只剩下镂空纹路的长方型物品，最后缓缓地“融化”在皮肤里。

他尽力排除异物带来的不适，尽管它更有可能是心理而非生理的感受。在这个全然未知的世界中，他只能用尽全力去适应一切。

【嘀——】

耳边突然响起空灵的轻响。随后大量信息如文件传输般突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它们的出现是如此自然，仿佛他早已阅读过这些信息成百上千次。

于是楚客细细地“回想”起这些不速之客。

他如今所栖身的这具躯壳是以楚狂人作为本体的所培育的克隆义体，通过灵知网络抓捕独立灵魂融入义体，代号为燧皇计划。

大夏以武立国，无论武道、武械合流还是机械改造，都离不开锤练肉身，升级自我，反哺输出。

无外乎大同小异，最终殊途同归。

而示巴之『塔』作为机械改造的先锋，为了这一项“前无古人”的计划实施妥当，选取了更为综合向的武道合流作为躯壳基底，但在实用上采取了更为大胆的方向——

楚客听见那空灵的嗓音在他脑海中盘旋。

那是一道理论上足以颠覆这个武侠世界的声音。

【血肉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