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隐约中透着些晨光,正是金秋十月,已经有了些露霜。
驴车踢踢踏踏晃晃悠悠的在这山间小路缓缓前行,不时的撞到路边探出头的花草树枝,带着浓重露水的枝叶滑过方圆的衣襟。
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啥,只是感觉有东西触摸自己。
后面渐渐衣襟粘湿,在这已经有点清冷的凌晨,倒是泛起一丝寒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知不觉间已经起来很多。
方圆不由得往里缩了缩,枕在粮食上闭目养神。
才出村子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和三叔插科打诨,惹得三叔不住小拳拳捶他胸口。
“弄个球头弄,俺真想捶死你!”西北锤王上大号说话。
你以为是这样的吗?
不不不,怪在方圆嘴贱,之前饱读圣贤书的时候读过一本叫盗墓笔记的书,不由得对什么倒斗,下墓,粽子感到好奇。
恰巧这本书的作者叫什么北派三叔,虽然驴车主人姓方,自己管他叫三叔,坏就坏在三叔二字?不仅有豹女三叔,还有盗墓三叔嘛。
所以方圆就不自觉地就问到三叔会这些东西吗?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外若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三叔,你说我们老方家,祖上总有发达的时候吧?当时墓里头总该有些贵重物品陪葬吧?”
“你看,俺们现在嘎嘎穷,三叔你是不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你的洛阳铲,上大号说话,我再用寻龙诀来勘金分與,咱们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到时候还考什么举人呀?考了举人也是为了当官,考上也不一定能立马当官,还得补缺,补缺补缺,得有缺口才行,看咱们清河县这样子,世袭罔替,有缺口的时候估计到我八世孙了,不知道到时候他们祖祖祖爷爷的举人功名还有用没?”
“所以呢,想要当官,进京考进士才是保险之选,但是举人都已经很难了,何况进士呢?考不中前几名,选官的时候还是要考试,考无止境啊!当官当官,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钱?还不如咱们省掉过程,一步到位,干票大的。”
“你说对不对,三叔?。。诶诶,诶,三叔,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快把手放下!”
“哎呦哎呦,你真动手啊?”空气里传来快活的声音。
方圆躺在驴车上,回想着刚才,三叔蒲扇一样大的手掌往自己后脖子呼来,那一刻,感觉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脑海中还没开始跑马灯,剧痛就从脖子袭来。
三叔是他亲三叔,动起手来没有丝毫压力和不适,更何况已经出了村子。
不过还好只是一巴掌,方圆从小到大也挨习惯了,有了部分抵抗力了,只是总觉得自己脖子因此有些粗壮。
果然,这就是舍得,有舍必有得,方圆暗暗想到,俺果然是个哲学家,不愧读了那么多圣贤之书。
方三叔家里五个儿子,都是黑壮黑壮的,小时候也没少调皮,但是架不住他们爹爹蒲扇大的巴掌,后来一点一点的老实下来,都有些木讷了。
方圆曾经见过三叔收拾孩子,一巴掌下去,他妹妹方小妹直接哭了,当时他只是觉得气势有点厉害,也没有啥,还不如方老妈的藤条劲大,直到后面挨了三叔一巴掌,他也哭了。
回到家脱了衣服,硕大鲜红的五个指头组成的清晰巴掌印,无不显示方三叔如来神掌神功已成的境界。
和木讷的五个儿子一样,方三叔也是沉默寡言的,一个地道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的形象,嘴笨讲不了道理,那就动手吧?
这也是已故的方老父,即方三叔之父方老太爷的教育方式,方三叔颇有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水平。
不过农村里都是这样,信奉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棍棒底下出孝子,出人才。
高兴了打孩子,不高兴了打孩子,高兴又不高兴怎么办?
谁让你左脚先踏进家门的?
还是打孩子,不然农村生活这么枯燥,除了生孩子外,也得有点其他娱乐嘛。
这就是家风,也是村风!
本来这回方三叔的小儿子,方小五要跟着一起到镇上的,因为方圆的缘故,给小五取消了。
取消的好啊,方圆想到方小五那个胖胖的身体,这驴子能不能给他们拉到镇里还不一定呢?
指不定路上还得方小五扛着驴子前行,因为害怕驴累死了。
这也算是为方小五做了好事吧?
方圆的此行目的是清河郡,要到清河郡,就得先到清河县,要到清河县,就得先到武平镇,要到武平镇,等等。
现在就是在到武平镇的路上。
武平镇是方圆村附近最近的镇子,不过就算是最近的镇子,他们摸黑借着星光出发也得走差不多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