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震惊，向白发老汉感激致谢，若非老汉阻止，自己恐怕早已不是活人了。

白发老汉见他心急，问后得知原来老白是为了急着回家看望病重的母亲，便笑着说：“你如此孝心，实在令人钦佩，我或许能帮助你渡河。”

老白打量着老汉，犹豫地问：“您怎么帮我过河？”

白发老汉自称家中世代是渔民，别人晚上走不了，他可以。只是今天半夜出门解手，才撞上老白，这一切都是缘分。

他拉着老白来到江畔一处隐蔽角落，这里停靠着一只小船，老白指着那只船说道：

“这是我家的船，我愿意免费送你过河。”

……………………

船夫将故事讲完了，他笑看众人反应。

李应当轻抚手掌，青梅好奇追问：“然后呢？”

老兵却全身挤作一团，握紧了腰间的长刀，额头上全是冷汗。

小船此时也渐渐来到了江心。

哗啦——

突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急促但又响亮的动静。

那浓厚的白雾中探出了一个头，晃眼一看像是在水面上行驶的大船一般，实际上就是形状有些相似的雾气罢了。

船夫见李应当如此镇定，眼中有些失望。

少年原本是随意坐在地上的，因为小船上的地方确实逼仄，他将腿盘了起来，又把腰带旋了旋，春雷刀更加贴近右手。

“多谢老先生，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

没待老者反应过来，少年便开口了。

同样是夏天。

同样是江南道。

那里有一个叫做小白的年轻人。

故事的前半段，小白的遭遇与老白相同。

但小白身上有一块玉佩。

玉佩是小白记事起就有的东西，据他的母亲所说这玉佩有一定来头。

小白刚满周岁时，屋外有一位路过的云游僧人向自家化缘，僧人衣衫褴褛，脸上沾满灰尘，小白的母亲好心给了僧人几枚铜板，叫他自己去买食。

僧人却不愿收钱，只说不能被铜臭污了手，坏了道行。

白母大惊。

觉得这僧人不像普通人，也不是江湖骗子，于是亲自送出去了一些新鲜的斋饭，僧人为了表示感谢，才将这枚玉佩送给了小白。

玉佩陪伴了小白一十四年，一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直到白发老汉说了自己可以摆渡之后……

玉佩微热。

小白不以为意，只觉得是因为夜间风寒，玉佩显得比较温热罢了。

他听后，心中既感激又有些怀疑，问道：“您家里的船真的可以吗？夜深了，水上有危险……”

白发老汉微微一笑，语气里有说不出的骄傲，还带着一丝被人怀疑的不忿：“水虽黑，这条江却不算太广，且不说我祖辈留下来的经验，光是我一个人便有撑船摆渡四十年的经验了，绝不会有事的。

你大可打听打听，这方圆三十里，谁人不知我白老汉的船技？无论是谁，都得夸一声叮呱呱！”

动情于老汉的真诚和肝胆相照的义气，小白也想到了家中的老母亲，于是答谢道：

“多谢老人家的好意！我这就上船。”

他快步跟随老汉上到小船边。

小船不大，但看上去结实且稳当。

白发老汉手忙脚乱地划开桨，船沿着江流悠悠而动。

江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空气中透着一丝凉意，小白心中因想念病重的母亲而感到忐忑，但他因为对老汉先前的说辞无比信任，这让他稍感安心。

在江中行驶的过程中，小白忍不住向白发老汉询问：“老人家，您为何会知道那条冥船不渡活人呢？”

白发老汉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年轻时也曾见过那冥船，当时不懂事，差点误上，幸好遇上了‘贵人’。”

念出“贵人”二字时，老汉下意识将语气说得有些重了，像是在强调什么。

老汉在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小白听后，不由得心里一紧，他心中惴惴，总感觉不太对劲。

船随着水流渐渐靠近江心，小白盯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水面，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脑袋忽然开始迷糊起来，身上的玉佩也越来越烫。

直到白色的玉佩渐渐发红。

他才猛然惊醒，他已经看不到来时的岸边了，就连对岸也消失了。

江面不可能会有这么宽！

而且……老汉的动作有些生疏，不太像是一个老船夫。

“你，你究竟是谁？”

老汉此时阴恻恻笑道：“鄙人老白。”

原来这个老汉就是先前的老白，而真正的老汉，实则是一个找人替死的摆渡鬼。

老白因上了贼船，死后被拘在船附近，如果不如同上一任船主那样找替死鬼，就永远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当一只毫无自由的比孤魂野鬼还要凄苦的摆渡鬼。

他这次找上了小白。

小白被吓得肝胆俱裂，差点屎尿齐流。

然而。

老白永远也想不到，小白是小白，不是小黑，也不是小红，他有一块可以辟邪的玉佩。

他刚出手，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丝毫奈何不得小白。

这下子，老白是急得手足无措，露出了肿胀泛白的丑陋真容。

直到天亮了，老白才在第一缕阳光到来之时，被日光焚烧至死。

…………

故事讲完。

少年望着江上的这片迷雾笑道：

“老先生觉得，这白发老汉、老白、小白，三人如果同时撞上，会有何等的结果？”

“小白的玉佩一定也能阻挡白发老汉，从而救老白一命。岂不是皆大欢喜？”

旁边，一个低沉无力的声音艰难地响起，船尾蜷缩着的老兵答道。

“可是，你有玉佩，李公子却没有玉佩啊？”

青梅眨巴着眼睛，说着不着调的话。

黑猫女侠打了个喷嚏，心里嘲笑着青梅的傻劲，春雷刀可比那小白身上的玉佩管用多了。她盯着江面，冒着绿光如翡翠的眼睛中闪过了几丝盈盈水汽，那是妖力，是她这十多天来修炼的成果。

黑猫女侠像是看穿了江面一般。

青梅心中也有着考量。

他们一行人来这里，本来就是奔着降妖除魔的目的来的，艄公讲的故事，话里有话。

而老兵，也不正常。

对方那块玉实在是太好了。

质量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