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诚回家后,他又担心起远在海外留学的大儿子,他的大儿子儿子蕞辉和他堂弟的儿子蕞富正好考上了官费留学。兄弟两个一商量,怕家人阻拦就偷偷地跑到了海外去。如今一晃两年过去,两个人依然杳无音信。戴诚感到如果他真的敢当官的话,他就敢不认他这个儿子。可是不久他又担心儿子会不会受到外国人的欺负……因为外国人欺负咱们中国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是没有人敢吭人家一声。如果跑到人家的家门口,那人家欺负咱不更是显得理直气壮?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二儿子蕞英跑进来,一脸欢喜地向他说:“爹,先生教俺背《岳阳楼记》了。俺一上午就背完了,先生夸俺能干,聪明。”戴诚听后,心头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微笑又溢在了他的脸上。他刚要夸赞二儿子,不久院子里又吵嚷了起来,他知道家里肯定又出什么事了。紧接着丫鬟小红跑进来,慌张地说:“老爷,蕞豹又出去惹祸了。”
“是不是又打伤谁了?”戴诚猜测到。
“是!”
“打到谁了?”
“听说是长工的儿子,打的快死了。”
戴诚一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正恰此时,张太太来了,进门便照小红的脸上抽了两巴掌,说:“就你嘴快,谁叫到这儿来学嘴。”
接着张太太和颜悦色地朝戴诚说:“没事,不过是两个小孩子斗气,着急了打了两下子。”戴诚听后,怒目直视着张太太,而后咆哮着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犊子似的护着他,俺看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都是你惯出来的。”说完后,怒气冲冲地径直朝门外走去,一路走,他一路想着。三个孩子,就这老三蕞豹不仅不学无术,而且还惹是生非。不是今天打了二门的人,就是明天打了三门的人。并且出手狠毒,重者有的人被打断了腿或胳膊,有的被打瞎了眼睛。轻者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为这事,戴诚也是今天赔人家几个银元,明天包人家几斗小米。显然即使再大的家业也是吃不住这样折腾的。虽说戴诚整饬过,狠命地往死里打过几次,然而事过之后依然没有任何更改,反而越发变本加厉。
想着,想着,他便来到街上,遥闻村南巷陌之中有哭泣之音。走近一看,果然发现长工刘四的儿子正躺在地上,眼睛睁的滚圆,那嘴里只有出的气,而没有入的气。刘四和妻子正爬在旁边失声痛哭着。戴诚赶紧和众人一起把刘四的儿子抬到了堂屋,谁知,那孩子还没来得及请医调治,便一命呜呼了。看着刘四夫妇痛哭流涕的样子,戴诚像一头发狂的老虎一样,呵斥着下人把老三叫到了跟前,戴诚不看则已,一看到儿子那副天生的恶棍样,小小年纪,十六七岁,脸生横肉,掂起自己坐的板凳不由一顿暴打。虽说张太太前来解劝,然而也挨了几巴掌,被戴诚骂到:“生养出这么一个孽障来,都是你把他平时惯坏的。如今,出了人命,你还来解劝。”张氏听后,自然也吓得不敢再说情。只是说:“他要死,要活,自然是你们张家说了算。如果真要定生死,还打什么,不如一根绳子勒死,或者一把砒霜解决了算了。”
戴诚狠命地打了几下,却发现这孩子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当地,不为所动。这更让戴诚感到无可奈何,打又不是,不打又不是。可是人命关天杀人偿命,现今世道混乱,自己总不能草菅人命,仗势欺人。他不得不从长计议了,在安排好刘四夫妇后,他不无伤感的当着全家男女老少奴仆伙计数百人口的面说:“老三杀人,理应偿命,这件事俺决不姑息。鉴于长工刘四夫妇年老丧子,无人颐养天年,以后俺就把二儿子蕞英过继给刘四夫妇,等你们二老百年之后,由蕞英来为您二老披麻带孝,养老送终。您二老以后在俺们张家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和太太少爷们一个样儿。”戴诚说这里,立刻赢得了全家老少主仆奴才的一致赞同,刘四夫妇更是感动地跪下给戴诚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