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天一峰。
金碧辉煌的宗门大殿内,四道飘渺人影围坐一桌,其中三道目光集中在宗主李洪刚身上,静待其发话。
李洪刚却是却是没有注意师弟师妹的目光,而是盯着一张刚刚飞剑而来的信纸,面无表情。
给师伯李洪刚的一封信:
师伯,安好,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跑路去抓我师父了,您放心我一定把我师父找回来给伯母道歉。至于收徒之事容我回来再议。
勿念。
——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师侄陆平安奉上。
平静的读完自家师侄一天前留下的信封,李洪刚内心毫无波澜,一身精壮的肌肉逐渐鼓起,将还算宽松的儒袍撑的紧绷,好似下一秒便会被撑破,直接表演一出爆衣之术。
“哈~该你出牌了师兄,我等的花都谢了!”
侧边,一道懒散年轻声音悠悠传来,言语中透露着几分慵懒自在,催促着自家师兄。
李洪刚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在师弟师妹面前表演爆衣之术,只是单手成拳,微一用力将信纸捏成了碎末,扔在了桌子底下的竹筒之中。
“哼,南风!平安那臭小子,为了跑路,居然连天机术都用了出来。若不是这封信吾等怕是要至少月余才会发觉不对之处,真是......哎。”
一声叹息响起,化作微风萦绕在精美的石柱间,飘然散去。也不知是气恼还是欣慰。
“呵~师兄不必气恼,年轻人喜欢浪就让他浪吧,浪够了迟早回来。反正这五域内,也无人是他对手,倒不用担心其安危。一万。”
“碰,青杉师姐说的对,小平安才五千多岁,正是好动的时候,多出去跑跑没大事。二饼。”
“是啊,师兄不必在意,小平安比清涟师妹要知分寸,而且鬼精鬼精的。应当不会学师妹惹事。说不定会学师妹在路上捡到一个天资卓越且乖巧懂事的徒弟呢,七饼。”
“希望如此吧。”
李洪刚暗自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自家师弟的乌鸦嘴能再显灵。
宗门今年富余的灵石不多了!!!
”七万。“
“哈哈,胡了!”
“我去!”
“什么!”
“不可能!这不修真!”
“这都第五把了!”
“你肯定出老千了!”
“胡说!明明是你们技术不行!菜就多练,输不起别玩!”
“有种你在说一个试试!”
“菜就多练!”
轰!
山脚处,无聊的弟子突得听闻一声巨响,还以为又是哪家仙门打上门来,有些兴奋,撸起袖子准备干架了。
一看,原来是天一峰方向传来。顿时泄了气,继续忙碌了起来。
今天的天一宗一如既往。
......
“阿嚏!”
“谁念叨我呢。”
宽阔的百米巨剑上,陆平安站在剑头,扶着边缘处的栏杆一脸若有所思。简单的掐指推算一番,大致明了。
“看来是师伯看到了我的留言,这会估计正生闷气呢。”
想坑他陆平安?笑话!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整整五千年!除了他那位又爱又恨的师尊以及可爱天然呆的师妹外还没有人能坑到他陆某人。
陆平安站在栏杆边缘,面带自信的微笑(^ω^),背负双手,目眺远方,深邃的眼眸中,满眼都是过去的自己。
他陆平安!是个穿越者!
五千年前,在黑心老板压榨下连续加班七天的陆平安成功为地府的勾魂使者加了业绩。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顶替了一个在城郊破庙里刚被冻死且同名同姓的小乞丐。
嗯,老套路了。
初睁眼时,脑海内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记忆浮现,让他知晓了自身处境。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
在简单得出结论后,陆平安非常震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回神的原因不是他的系统到账了,而是凛冽的西北风穿过了破落的墙壁。
当时正值冬天,寒风冽冽,透过墙壁上的窟窿,吹向了他单薄的身躯,刺骨的严寒袭来,穿过褴褛的薄衫直击心房,比女朋友的香吻还让陆平安感到刺激。
至此陆平安遇到了一个他穿越以来的第一个问题:身为一个十岁小乞丐,在没有保暖的衣物下,怎么样才能不在大寒冬被冻死。
为此,陆平安可谓是伤透脑筋,要知道,这里可没什么全球变暖,到了冬天,这雪,它可是真下啊!!!
可陆平安看了又看,发现这破庙横竖写着一个字,空。除了一尊枯旧的石塑佛像外,什么也没有。
没办法,陆平安只好拢络些杂草堆在佛像后面,又捡了几张过往行商留下的枯旧破布裹在身上硬生生熬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陆平安浑身手脚冰凉,无半点知觉,差点就二穿了。
赶紧挣扎着起来,喊着号子跳了一套广播体操,才勉强回了魂,让身体暖和一点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陆平安皱眉思索,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最多七天,他就要成为地府的回头客了,能办会员那种。
“要想办法弄点火。”年轻的陆平安如此想到。
说干就干,陆平安在破庙四周寻找引火需要的物件,该说不亏是郊区吗,四处都是枯木纸条,很容易就找到了合适的木材和一节细麻绳。
找好材料,回忆着穿越前看的那些短视频教程,陆平安开始了自己的生火大计!半小时后,失败......
心疼的捂着自己的小手,心理大男孩的陆平安差点留下眼泪,手tm都搓冒烟了,火星也没见到半点,水泡倒是快出来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发出惨烈的悲鸣。
至此,陆平安遇到了他穿越来的第二个问题:“再不吃点东西,别说钻木取火,怕是连走路的气力都要消失一空。
没办法的陆平安只好徒步去远处的小城街上乞食,顺道捡些别人不要的破布碎布好充实他的草床,傍晚去拾柴,夜间尝试引火。
终于,花了三天时间,陆平安成功弄出了火星子,点燃了火堆。那一天,陆平安哭惹。
不容易啊,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对于这个费尽心力点着的火堆陆平安可是宝贝的不得了,不仅用石头围成一圈挡风,就连添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让火堆熄灭让这三日的努力做了无用功。
所幸,相比实验室的霉菌,野外的火堆没有那么娇贵,在陆平安的小心呵护下,它不曾熄灭。
靠着这堆火,陆平安成功熬过了整个冬天,顺便救了一个弃婴。
那是一次雪夜,乞讨完毕的陆平安如往常一样准备回到他的破落小庙,路过一个旮旯小巷,听见里面的哭声,走进去一看,一个枯槁的妇人靠坐在墙边,低着头。好似已经陷入了梦乡。
陆平安走近了一些,发现那妇人早已死去多时。
积雪覆盖了她的全身,寒冷剥夺了她的生命,唯有那胸前的一小片被她紧紧护住,尚留一丝余温。
那是一个女婴,嗷嗷的哭,或许是母亲的怀抱不再温暖,又或是单纯的饿了,懵懂的幼儿尚不知逝者已逝,她只是哇哇哭泣,似乎这样,母亲就会轻轻的拍打哄她,为她哺乳,一如往常。
陆平安后悔进来了,他想要视而不见,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一个弃婴,在冬天,活不下去的。
叹息一声,陆平安还是没有转头就走,而是抱起婴儿去挨家挨户的问,有没有人能收养,可惜,低声下气的恳求换来的却是无能为力的眼神与一句句抱歉。
“这是个女婴啊......”
在一位富人护卫叹息声中陆平安沉默着回到了他的破庙。
那天后,小小城居中的瘦乞丐身边多了一个花猫脸的女婴,不知来历,不知姓名。
过了三年,又是一年冬。
一切如旧。
只是,喧嚷小城中,多了一女子。
那女子脸上挂着淡薄青纱,身着青衫长裙,气质淡雅,一双修长的玉足轻点着青石板路,行走在喧嚷的街道间,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天上的仙子履凡耀眼夺目。
奇怪的是,来往的行人无一注意,贩夫走卒继续平常的纷纷扰扰,无人在意,无人倾听。只有那身着灰旧棉衣的小不点好奇的瞟了几眼,却很快被身旁的男孩捂上双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咦?”女子轻咦一声,似乎有所察觉。脚尖轻点,已经移步在陆平安的面前。
“你们,能看到我?”
仙子朱唇轻启,话语清冷,青纱下的绝美面容古井无波,像是一座千年的冰山,冷艳而孤傲。
那小小身影有些好奇,有些害怕,悄悄将脸捂在了兄长的怀中。似乎只要这样这样就不会被可怕的大姐姐看见了。
抱着小妹,陆平安有些紧张,他自然知晓眼前女子的不凡。生活了三年,平日从来往的贩夫走卒那里听些奇闻杂事。自然是知道这世间有仙,他也曾向往仗剑天涯的潇洒,但现实却是,光是活下去便已经竭尽全,又怎敢有所奢望。如今,遇到真正的高人,陆平安却是迟疑了,不敢亦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开口,倒是有人开口。
“倒是有趣,我虽未特意掩饰,但寻常凡人也难见我样貌,看样子你二人身怀灵根,是修仙的好苗子。遇到我,算是一桩缘法。刚好师兄让我收几个弟子,就你二人好了。”
话落,女子微微躬身,也不嫌弃兄妹二人身上的灰尘,伸出洁白修长的玉手,动作轻柔。轻轻抚摸着两个小脑袋。
“本座天一宗李清涟,你们二人是否愿意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