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文彬不知道,焉瑾其实看清了那姑娘的长相,甚至哪怕他没看清,那姑娘的音容笑貌他都可以准确无误地画出来,只是当他下笔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不敢画。
他的脑海里全是闻夏那夜凄苦的神色,她的眼中满是沧桑和悲凉,遥遥望向自己时还有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憎恨,他不想去画这样的闻夏,可他也无法欺骗自己,去画她最初面对自己时欢喜热情的笑靥……
避暑山庄的荷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有人学着释怀,有人还在争取,有人开始为自己筹谋。
焉盛二十二年年末,焉瑾照常下了早朝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话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事之后,皇后娘娘喝着茶悠悠道:“明年你就18岁了,也该好好相看一下这些京中的千金了。”
这两年皇后娘娘一直在给焉瑾物色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听到这里焉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他刚要开口说话,皇后娘娘又自言自语般念叨着:“母后知道你这两年也就愿意和那方家二小姐多说两句话,可一个四品侍郎的女儿,实在做不了太子妃。”
焉瑾带着些嗔意,说道:“母后,儿臣何时说过要她做太子妃?”
皇后娘娘听见他这样的语气呵呵一笑,说道:“没有就好,你若中意她,将来纳进府中给个良娣已算抬举她了。”
焉瑾听了这话莫名烦躁,又想到这一切都怪翟文彬,除了那次落水被救后主动送礼答谢,焉瑾本不想与方暖有任何交集的,奈何这翟文彬看见方暖就像走不动路了一样,方暖又总想与他们说上话,于是他就被迫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方暖有交集。
想到他与方暖落在旁人眼里竟成了这副样子,焉瑾的火气莫名就起来了,他想今日出宫非得打翟文彬一顿不可。
焉瑾本也劝了翟文彬好几次,那方家二小姐已经及笄,既然喜欢就该趁早去方家提亲,可翟文彬偏不,甚至有意无意地撮合自己与方暖。
焉瑾也是那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爱,比不上焉理,亦比不上翟文彬,难怪焉理骂他不懂爱,他以前就是不懂。
焉瑾深思几许,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把想了很久的话说出了口:“母后,镇北侯的女儿也快及笄了吧?”
他不能再等了,他很想她,虽然这两年他派了人去漠北默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可直如饮鸩止渴般,他越来越想她,也越来越怕,他怕今生母后没有主意闻夏做太子妃,那么他会不会就与她再无交集了?
他也怕女子及笄之后便会开始说亲,他若再不想办法,会不会被焉理捷足先登?他更怕闻夏随便找个人就嫁了。
皇后娘娘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随即却叹了一口气,缓缓说着:“是快了,母后本也是最中意她的,身份和年纪都很合适。可是两年前镇北侯一家回京时,传闻她身体不好,竟连宫宴都未曾露面,我宣她进宫,竟也敢不来。且不说才貌品性我们一无所知,这大漠长大的女儿,到底野一些,虽然镇北侯手握兵权,于你未来皇位有益,可他这女儿也并非太子妃最好的人选。母后瞧着谢桓的幼妹谢朵,再等几年也及笄了,我见那姑娘的品貌很是不错,还有余太师的孙女、贺太尉的小女儿、静安侯的嫡女均不……
“母后,就闻夏吧。”焉瑾本来听到皇后娘娘的话心中还在窃喜,谁知皇后娘娘越说他越不爱听了,便出言轻声打断。
皇后娘娘不以为意,笑笑,接着说:“瑾儿,母后虽然想为你未来的皇位铺路,可万一她品貌不佳、行为不端,你们夫妻不合,将来于你反而是个麻烦,更加不利于咱们与镇北侯的关系。”
“母后,您也说了我是太子,自然也要为将来打算。镇北侯手握重兵,他的女儿若是嫁了除我之外旁的皇子,儿臣的太子之位恐怕也坐不安稳。”
皇后闻言颇为欣慰,叹了句:“我的瑾儿真的长大了。”
焉瑾见皇后娘娘如此神情,顺势又道:“母后,不如在闻小姐及笄前把她召回京来,对外称念及镇北侯一家劳苦功高,由您给他们的千金操办及笄之礼,这样,您也可以先见上一见,您若是满意便求父皇赐婚,若是不满意,也算给足了镇北侯面子,有利于我们与其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