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局只不过是友善的胜者，但在这个世界，一个对人类友善的胜者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我会支持管理局的决定，在之前这是出于我朴素的正义，而现在这是因为我知道我是一个屠夫，我根本管理不好这个世界。”

吴痕抚摸着自己肌肤之上的裂痕，她的眼神当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那是对异常本身的厌恶。

“你只是个孩子，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苛责你。”

“但我可以苛责我自己，我不该做一个屠夫。我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决定他人的生死，至少也要经过我的观察。”

“执着于一个自己所定下的正义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你的正义并非是他人的正义。”

吴痕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继续开始吃东西。

“可我除了这个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依赖的了，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吴痕想起那已经模糊不清的父母的样貌，还有那她根本没有记忆的童年。

“我没有梦想，那对于我来说是奢侈的东西，因为我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个执着于自己正义的魔王。”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我可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我知道我自己配不上那种生活。”

宁玄没有反对吴痕，哪怕他知道这表示吴痕有严重的自毁倾向，童年的阴影对她的心理造成了严重的损害，更不用说之后连年的杀戮加深了这种损害，几乎已经无药可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感觉我已经休息好了。”

“离出发的时候还远着呢，再休息一下吧，就当是管理局的临终关怀，你想要去牺牲自己之前吃点好的。”

吴痕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没有感觉到饱，就像吃下去的东西不存在一样。

“宁玄，你变出来的食物是不是实体？为什么我吃下去感觉不到饱？”

“百分百是实体，这是你自己现在身体的问题，你根本不需要进食。”

吴痕面色难过的笑了笑，但难过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转眼她聊起了别的话题。

“所以现在我可以使用更强大的能力了吧。”

“你会想起更多东西的，你应该知道你能力的强大。”

“没关系，我不在意。”

宁玄刚想用一些有关家人有关亲情的话题安慰吴痕，但他突然发现，吴痕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作为魔王也不可能拥有朋友，在人生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时期，却根本没有任何人依靠，所以她才会对自己编出来的正义如此执着，哪怕吴痕根本没有一个所谓正义的标准，她只是需要一个依靠作为代替而已。

带着些许的迟疑和担心，宁玄问出了一些本不该问出的禁忌话题。

“你能不能详细地描述一下你的正义？不是那些朴素的正义，而是你该怎么衡量一个人是否有罪，他是否应该被你审判。那些和你有仇的人自然很好判断，那那些和你一点的恩怨都没有的人呢？”

吴痕张开嘴，嘴里却蹦不出一个词，就好像卡在了思考这一步骤。

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清楚所谓的正义是什么，她只是在实行一些很朴素的道德，但她很快就释然了。

“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她没有接受过教育，那她还能想出什么宏大的正义，只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