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的名字来源于母亲家乡门前的小河,如今所在的城市也有名为绶河的母亲河,但是他自己却从来没见过任何溪流,河水或者湖泊。陈河关于河流的认知全都来源于书本。
奇怪的是在天旋地转中,陈河看到了一条汹涌的大河,灰色的浪潮似乎要将一切吞没。
当他的视野变清晰时,才知道那是刘东岳他们拧开水龙头洗手的水声,与他想象中的声音重合。
在男厕所里,陈河被打了一顿,但对他来说这是总要接受的事情,被刘东岳打或者被陈广耀打都没什么区别。恐惧也只是片刻的事情,真正挨打的时候,他却安静得可怕。
“喂,别把他打死了吧?”唐笠发现他一声不吭也不还手,有些胆怯了。
几个人往后退开,陈河青紫的脸上一双眼睛仍在看着他们,如果不是他在眨眼,他们真的以为他死了。
刘东岳骂了一句:“草,真不正常,还脏了老子的手。”
接着就是陈河听到的水声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鼻子被揍出血了,嘴角破了,其他地方就只是淤伤。再多的他也察觉不出来了,反正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
很多年以后陈河才知道自己以及所经历的事情并不正常,他得了病但是从来没有事物治愈他,除了魏明阳。
回到家门口的走廊,陈河和往常一样从口袋里掏钥匙,但什么也没摸到。大概是被打的时候掉了,他的眼泪忽然就滴下来,即使他面无表情,也怎么抹都抹不完。
他没有在门口逗留,而是去敲魏明阳的门,然后才发现门把手坏了,欲盖弥彰地虚掩着。魏明阳不在家,陈河坐在了那张破旧的沙发上,打算等他回来再解释。
时间就在不经意间流逝,考完试没有作业,陈河只好翻起桌上的杂志,和之前的风流不同,这次是艺术杂志,唯一的共同点是图片比字多。
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人,陈河感到画面中的勃勃生机,他们可以自在地微笑和哭泣,由画家来释放他们的情绪。仅仅在画里陈河才能看到世界的美丽。
他又看到了一条河流,岸边长满了肆意张扬的绿草,风把草丛吹出绿色的波涛,刷啦啦的声音随着河水流走。
魏明阳的呼唤让陈河醒了过来,原来他不知不觉中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一边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边问:“现在几点?”
“快九点了,你怎么在这儿?”魏明阳语气里带着关切而没有半分责备,“要不要吃东西,你饿了吧?”
他一连串的问句陈河一个都没答上来,而对方在看清他脸上的伤口之后表情凝固了:“你怎么了?谁打你了?”
陈河讷讷地摸了摸伤口:“没事。”
“我记得你喜欢吃苹果,上次送的我都没吃完,我去给你洗。”魏明阳自说自话地去洗苹果,陈河看到茶几上有一个打包的泡沫盒,显然魏明阳也是还没吃饭刚回来。
红彤彤的苹果递到陈河面前,他照旧接过但不吃,魏明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愣着,吃啊。”
陈河抬头看他,才发现魏明阳也受了伤,眉毛被一道伤口截断了,背心脏兮兮的破了好几个洞。
“你为什么受伤?”陈河皱起眉头。
魏明阳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下打开饭盒:“你吃了我就告诉你。”
带着郁闷的心情,陈河用力啃了一口苹果,等魏明阳告诉他来龙去脉。魏明阳扒拉着晚饭,把吃的咽下肚才有力气讲故事。
在陈河不幸的时候,魏明阳也不好过,他有心过安稳日子,但以前结的梁子还没断,并找上了门。
这次不是魏明阳主动找事,而是有一位客人把摩托车送过来修,实际上这辆车是他偷的,被偷的车主恰好是魏明阳结过仇的人,阿文。
魏明阳刚检查完发动机直起腰,就对上一张眼熟的脸。阿文后面跟着几个小弟,其中一个眼尖认出来摩托车是阿文丢的,说:“那不是文哥的车吗?”
阿文叼着烟,走进店里绕着摩托车看了一圈,又看看魏明阳,一口烟呼在他脸上。魏明阳闭上眼,打算忽视他的挑衅,但阿文没打算放过他:“这车你偷的?”
“别人送来的。”魏明阳实话实说。
“人呢?”阿文又问。
“走了,明天来。”
阿文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魏明阳深吸一口气:“不信拉倒,现在你要把车拉走也行,看你开不开的动。”
“去年你把我打到骨折还记得吧。”阿文微眯起眼睛,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你以为躲到勇哥这里就没事了?”
“你根本不是为了车对吧?”魏明阳冷笑,今天这账不得不算清楚了。
烟蒂擦着他的鬓角飞过,阿文一挥手:“给我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