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已经为寿辰宴装扮屋子了。
谢径和关杳一回来孙嬷嬷就给他们量身,说是订制衣服:老夫人说今年的寿辰要铺铺张张,热热闹闹。时间很赶,但衣服和配饰都不能马虎。量身后,就请夫人挑选布料。
小春一听欢心不已:太好了小姐,早知道..
关杳赶紧打断她:小春,去倒杯茶来。
“哦,好。”小春惊喜之下,差点坏事。
当孙嬷嬷在书房给谢径量身的时候说:夫人已经选好了布料,少爷只需要量身就行了。
谢径:你一会儿告诉裁缝,让他们按照夫人的尺寸多制几套衣衫。
孙嬷嬷:大概要几套呢?我好告诉他们。
谢径:十几套吧。
孙嬷嬷:这么多?太多的话,账房不会支付银两给绸缎庄的。
谢径:我明白,这些钱我来付。
孙嬷嬷:行啊,少爷有您这句话就行了。
谢径:衣服的布料和款式都要最新的,你注意把关就行了。
孙嬷嬷:少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谢径:你一会儿告诉鉴金号的掌柜,让他们明天把首饰带到这儿来。
孙嬷嬷:是。
房里,小春在整理衣物,关杳则在整理书籍。小春忍不住说道:开始我还担心,老爷的寿辰你要是穿着旧衣服去赴宴,会不会太失礼了,好在是白白担心一场。
关杳:旧衣旧服自在嘛,只要老爷开心,宾客尽兴,我穿什么又有谁会注意呢?
小春:话不是这样说,其他人也就罢了,但你穿得太普通的话,会影响到少爷的。
关杳:也是,你说的对,今时不同以往,还是稍微注意些的好。
小春:小姐,怎么少爷不搬到房里住呢?
关杳一时语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家是没办法,如果让爹娘知道我们分房住,他们会担心的。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他每天都有事情要忙,在书房会比较方便。
小春:也是。
关杳:小春,我最近有没有信?
“你是说姜大人的信?”能给她写信的只有姜宁和关文,小春是知道的。
关杳点头道:“已经几个月没有音讯了,经历蝗灾后她和百姓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小春:不如给她写信。
关杳:也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关杳开始提笔写信,一阵困意袭来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人,从门外缓缓走来,是姜宁!“宁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关杳又惊又喜。
今天的姜宁和往日潇洒自如的模样大相径庭,她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因此头上的纱帽显得宽大无比,她穿着一身蓝色的粗衣麻布,仍是男装打扮。
姜宁对她说:杳杳我要走了。
关杳:走,你要去哪里?
“你我姐妹一场,情深意重实在不忍分离,只是今晚我要托生海外,完成前生未了之事,要和你分别了..”说完,姜宁不再言语就退进黑雾里去了。
关杳喊道:宁姐姐别走…
话说谢径从外面回来,看到关杳的房里还亮着灯,就推门而入,看见关杳趴在书桌上睡觉,她似乎在写信,本想抱她到床上去,但见她眉头紧蹙,口中喃喃呓语,她在做梦。突然间,关杳醒来,四下张望,不见姜宁。只有谢径在灯下看着她:你醒了?
关杳心下凄凉,忍不住伤心起来。谢径问她:你做噩梦了?
“我刚才梦见宁姐姐来跟我话别…”
“宁姐姐是谁?”
“是我启蒙老师的女儿,也是我的朋友。”梦见亲人朋友来道别的,就绝不是一般的梦,想到此关杳悲痛欲绝。
谢径宽慰道:“你在做梦,梦中之事怎么可以当真呢?”
关杳:“不是梦,我和宁姐姐情同手足,我可以感觉到,她一定是出事了…”
谢径:别哭,你告诉我,你说的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在武阳县。”
“武阳县?”谢径一听心下也有了底,说不定先人报梦,是真的。
关杳口中的宁姐姐就是姜宁。他上次跟踪姜宁到驿站,曾向驿卒打听她的身份,当时驿卒说:金陵驿是各地官员下榻之所,你难道不知道吗?
谢径: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要问你,住地字号房的官员是哪里来的?
驿卒:你为什么要打听他?我们不会透露官员的信息给任何人。
谢径将银票放在桌上说:如果你想要这张银票就照实说。
驿卒见钱眼开,态度逆转:他不就是武阳县县令姜宁姜大人咯..
武阳县久旱过后是蝗灾,自古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而武阳县闹瘟疫的事,王渠曾亲口证实过。
他安慰关杳说:相信我,我一定会派人去打听她的情况,现在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谢谢你!”姜宁是一县之长,她的情况稍加打听就知道了,有谢径帮忙相信很快就有结果的。
好在关杳平日不出府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姜宁是死是活弄清楚后再告诉她。谢径走过去把她抱到床上。
“你不回书房去吗?”关杳问。
“以后的日日夜夜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我的妻子夜里做噩梦后一个人在房里哭泣。”
听罢,关杳把脸埋进谢径的怀里,说道“怎么今天下午没见到你?”
谢径:“一回到府里事情就特别多。还有,我让长胜到衙门邀请陈师爷,明天去你家一趟。”
关杳不解道:“去我家干什么?”
谢径说:“我说过要给岳父岳母扩建宅子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以为你只是..。”
谢径说:“君子言出必行,我说得到就做得到。”
关杳:但也不用那么急啊。
谢径:百善孝为先,这等大事,当然要快了。
“径之,我好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关杳再一次被谢径感动了。其实现在的她并不知道,日后谢径对她父母的供养甚至超过了他父亲任刺史时还要好。
谢径:傻瓜,我们是夫妻,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
“人生短短数十载,我有幸与你同行。”说着关杳又眼含泪光。
“又哭了,原来真的有人这么容易哭的。”谢径低头吻她的眼,面颊和唇..
月亮躲进云层里去了,朦胧的夜色中,鸳鸯成双成对地栖息在荷花池边上,一切是那么的恬静,美好。
次日,谢径去见了王渠,委托他去了解姜宁的情况,接着又赶往第离巷。
“是人都知道武阳县正在闹瘟疫,死了很多人,但一大早就专程去找王太守了解武阳县县令的情况,是为什么呢?”长胜问道。
百年: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个人,少爷,那县令是你的朋友?
谢径:不是。我听人说,这个县令是个年轻的才子,她不走运,多年来所管辖的地域天灾频发,人祸不断。在地方上毫无建树,早前还被朝廷处罚。
长胜:就是弃百姓于不顾的贪官咯。
百年:这样的人还打听他做什么呢,他死了更好。
长胜:就是。
谢径:正相反,她为官清廉,爱民若子,富有正义感,深得百姓的拥护。她有一次病重,百姓们恸哭不止,纷纷到庙里为她祈福。这样的人不是好官是什么?
长胜:能让百姓如此,又的确是个好官。
百年:老天没眼的,贪官就平步青云,好官就时运不齐,命途多舛。我想起来了,先前听说武阳县有三空,好出名的。
长胜:什么三空?
百年:三空呢,就是田野空,仓库空,县城空。田空是因为旱灾,寸草不生,当然谷仓里也没有稻粟,现在城里的百姓也因瘟疫而死得七七八八,城也空了。
长胜:天灾没完没了,那个县令不死也要脱层皮。
百年:未必,自古天灾人祸死的都是百姓,做官的早就跑路了,又怎么会有事呢。
说话间第离巷到了。
长胜看见站在街边的两个人就说道:少爷,衙门的陈师爷已经到了。
百年不知道情况就问道:师爷来干什么?打官司吗?
长胜:哪有什么官司,陈师爷是昨天我去请的,少爷要买老丈人家隔壁的土地和房子,请师爷来见证。
百年:原来是这样。但是买卖房子可以请佳叔来处理,少爷为何要亲自出马呢?
长胜:你真是的,老丈人的房子怎能交给外人去处理呢。
谢径解释道:佳叔打理的田契房产税收是府里的固定资产,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外家的房子买卖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毕竟房子的大小,日后的邻里纠纷都要考虑得当,以求百年。
长胜:少爷眼光长远,顾虑周全。
就这样谢径将关家附近的房子都买了下来,房契和地契都给了关曲,然后又出资扩建了关宅,为了让关家日后生活有所改善,另外又置了几亩田给他们。从此关家的生活日渐富裕起来,这都是后话了。
丫鬟们将礼服送到房里,伺候关杳和谢径穿戴整齐。细腻的丝绸在灯光下映出柔和的光泽,繁复的款式设计将她的身形完美地勾勒出来,曳地的长裙更是给人一种庄重典雅的感觉。
关杳精心装扮后蛾眉连娟,皓齿朱唇,面若桃花美艳动人。她从妆奁里取来那对玛瑙耳环,佩戴上去后精致又华丽。看着镜中的自己光彩照人,不由得心情大好。
谢径也被她的容貌给震撼了。他取来金钗步摇给她插在发际上,望着镜中金光灿烂,璀璨夺目的步摇,关杳说:“是金凤步摇,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谢径说:“你喜不喜欢?”
关杳:喜欢,太喜欢了!
谢径赞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杳杳,你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