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在施粥啊?”
吴起看了眼被自己踹的摇摇欲坠的房门,陷入沉思。
他倒是的确不清楚涅槃寺的这个规矩,但施粥也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见到的是官府的施粥而已。
那些百姓的样貌当然更不会比现在来涅槃寺的这些人强。
可问题是,需要官府施粥的时候,通常都是遇到了什么大灾大难,百姓能活着就算不错了,模样什么的,自然是不必去在意了。
可这秋野郡也没听说什么大灾大难啊!
这一个个的,看上去怎这么惨淡?如同饿死鬼投胎一样。
“这边最近有什么天灾?还是有什么人祸?”
没想明白就问,吴起当即问道。
“没有。”
许正摇了摇头。
“没有?”
吴起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下巴微抬,示意那些在僧侣的吆喝声中排队的,如同灾民也似的周围百姓,“没有怎还这样?”
“......”
短暂的沉默后,许正反问道:“你问我?”
“奇了怪了。”
吴起看样子是当真有些不解。
他年轻时也曾到多地求学,并非真的没有见过底层百姓,只不过学有所成之后,直接被家里人安排当武帝郎官去了。
相比于许知浅仅仅是众多郎官中的一员,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天子近卫。
在天子面前刷足了脸之后,又成为了太子舍人,要说真正坐镇一方的官职虽然没有担任过,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自身的眼界那也早已在耳濡目染中拉高到了一定的水平。
升斗小米才需要操心柴米油盐,书香门第可能会考虑自身的发展,而真正的上位者,想的都是如何推动、顺应天下大势。
细细算来,像这般来到民间无所事事一样,间隔怎么说也有个七八年的时光了吧。
七八年时光,民间怎就成了这个样子?
许正自然不会接他的话。
祸从口出这种事他还是知道的。
吴起赶来的时候正是秋收前后,百姓痛并快乐着,官府的税赋再狠,终归还是要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哪怕并不怎么好活。
而冬日,百姓是几乎不会出门干活儿的,既然不干活,那就少吃点,一家人一天一顿饭的都比比皆是——他们倒也真不一定是没有存粮。
可问题是,冬日吃开心了,春夏怎么办?
那可正是干活儿的时候啊!
冬天不干活儿的时候多吃一口,春夏干活儿的时候可就少吃一口!
于是当立春到来,这些聪慧而又机智,吃苦耐劳的家伙,榨干了体内本就微不可查的油水,赶着涅槃寺施粥的日子,拖家带口而至。
可若真要究其根本原因,又怎么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