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么?”
“有没有出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等我问到神刀门弟子的时候,他们说公孙君武天还没亮就和骆非寒回神刀门去了。有什么事如此紧急,让他们天没亮就走人?”其实他还有后面的事没说,他传出消息让人拦截,人是叫他追上了,公孙君武却处于昏迷不醒中。他强行为他解穴后,他一醒来就拉着他说愿意和秀秀私奔,叫她无论如何等他。除此以外,别的却半字不透。
即使他不说,他也知道能让他脱离神刀门的动力绝对不会来自于夏秀安,少年人没那么大的魄力,自然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而他此次故意引容庆出来,无非就是想看看他在大梁究竟有些什么势力。结果他似乎隐藏得极深,他这般试探都只看到他一个长随跟在身侧,想必此事对他还不太重要,还没到让他真正出手的时候。
而他是一个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线索的人,公孙君武忽然如此反常,他不会就此让这条线索断掉。
“别人门内的事,我们没必要过问太多。”夏秀安转移了话题,“那日你在大莲山忽然说我们中计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直都没机会问你。”
徐澜宁笑道:“顾念蓉跟随我们去大莲山的目的是什么?”
“协助我们找方子祁,同时监视我们,以防我们在他身上动手脚,以假充真。”
“这不就对了。方子祁还没影,她自己就先摸进了小寒潭,分明是去通风报信,以确定我们这批人里是否有人接近那里。”
经他如此提点,夏秀安顿时也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顾三谦放我进地牢见苏小满,他就是在试探赵纭生到底有没有知道他的秘密。并且看此消息有没有泄露给苏小满。如果小寒潭那边没动静,说明消息没有泄露出去。如果有动静,就算公孙君武是神刀门的少门主,他也要把他们两人留下来。所以你才一见顾念蓉出现在小寒潭马上就离开了。”
“聪明。如果我们在那里窥探或者和韩瑶失散的时间太长,我们肯定会成为怀疑的对象。到时候麻烦肯定就大了。”
夏秀安不得不佩服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反应能如此之快。
徐澜宁笑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也实在好奇,赵纭生怎么就探查到了浩然门内有长生果秘密的事?”
夏秀安想了想,把晚上听到江若锦和江无言的话找紧要的转述给他听。随后道:“我虽然听闻江无言的爹是江老太爷的义子,但江家似乎待他们不薄,不知道他还找他生母干什么?又不是没奶吃的小孩子。”
徐澜宁无语,“找生母就是要吃奶?你若处于他的境地,只怕比他还要迫切找寻。”
“难道你知道?”
“你或许是没见过他的父亲和他的祖母。我曾听到过一个秘闻,说是在他生下没多久的时候,他的祖父就和他母亲不知去向。他祖母和他父亲这么多年来都在等那两个人出现给他们一个说法。江无言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满腹仇恨性格畸变已实属易。前几年,他好像是查到了他祖父离家前戴走的一个绿扳指,他应该还在按这条线索查找他们的下落照江若锦的描述,难道是赵纭生知道他祖父的下落?不然他们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没道理会合伙闯浩然门。”
“如果赵纭生真的已经逃出浩然门,我总有见他的一天。到时候定然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徐澜宁笑了笑,“你问,他不见得就会说。而且他此次如此蹊跷的逃出浩然门,绝非偶然。只怕就算他逃了出去,在外面等着他也不可能是海阔天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得到消息,就在他逃出去的那晚,在距浩然门十多里外的乱葬岗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撕杀。由于时间太短,伤亡不详,只知道血流遍地,赵纭生就在那里不知去向。”
夏秀安心里不免忧心,但愿这位人渣姐夫不要就此死翘翘了才好。
“秀安,你能不能把当日发生在卧龙寨里的事详细向我说一遍。有件事,我得重新确认一下。”
夏秀安知道他心思细密,想必此事有什么疑点。而且好不容易让他息了色心,她自没有不应之理,于是便将那两日发生在卧龙寨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自然自动简略了容庆救她的过程。
当说到龚老三说有一个大人物要找一位大美人,并且由戴着面纱的李凝珠自称大姑奶奶带几个女婢要接走她的时候,他没有插言,却能看到黑暗中他的眸光瞬间神光湛湛。
然而他发的感慨却又在他事上,“没想到容医圣为了救你历经了这般凶险。秀安,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得对他尊敬一点。”
夏秀安目瞪口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尊敬膈应容庆的是她吗?
“从这几日来的接触,我也确实了解到容庆当真是个温文尔雅又君子端方的人,以前看来是对他多有误解,日后我自也会与他多亲近亲近。”
他这句话听在夏秀安耳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怪怪的。总有种他在欲盖弥彰包藏祸心的感觉。
“对了,你不是说你的花毒就在最近几天快要发作了么?要不明天你就让容庆再为你施一次针,后天我带你出一趟门。”
“你是要累死容公子么?他为救治江大老爷现在都还在熬夜,明天他怎么为我施针?再说我已经答应他了,那位黄老将军的病他一个似乎有些难处,他救治好江大老爷后,我就会带手术刀同他回黄大人府,协助他为黄老将军动一个手术。明后两天只怕都没时间。”
黑暗中,半晌听不到他的声息,夏秀安以为他睡着了,正要推他,他却忽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朋友之间就该这样互帮互助。你与他能同为悬壶济世的医者,我颇感欣慰。”
明明很放松很堂皇的一句话,却偏偏能让人听出一股酸味。
他一手枕在她颈下,拍拍她的肩,“既然你有正事,我自会等到你有空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睡吧。”
夏秀安却一身紧绷,“你说找赵逸解决玻璃的事怎么样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徐澜宁瓮声瓮气道:“他这个人狡兔三窟,想找到他只怕有些难。所以我才要带你出去一趟,就是为了先把他揪出来。”
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夏秀安生恐他睡在此处,连连推他,“起来,你不能睡在这里”
徐澜宁一把握住她的手,“乖,为了你的事我都好几晚没好生睡过了,让我眯一小会。天亮前自动消失。”
“不行。若叫人发现,我再没脸见人,起来。”
“别闹,看在我今天为了你取了此物的份上,也该奖励我一番”他说着抓着她的手往他衣襟里伸去,夏秀安刚要骂人,手指尖却已碰到一物,似锦非锦,既柔软又溜滑得很。
她一怔,从他怀中将那物拿了出来,“是什么?”
“天玄神针第二式。”说了这几个字,他的呼吸慢慢变得绵长起来。
此时屋里变得有些光亮,异乎寻常的光亮,明明窗外没有月光。可能是手中突然而至的天玄神针第二式,这个极有可能延续她生命的东西,所以夏秀安觉得整个夜色似乎都变得亮堂起来。
她也无法再硬起心肠,就此将这个占据她一半床榻的男人踢出门去。
尽管如此,她却又要一边心里是对徐澜宁的愧疚,一边是内心深处被眼前人融化掉一角的慌乱。
她觉得此时她就像一团快要被撕碎的棉絮,被人揪来扯去,怎么做都会纠结难过。
她在惴惴不安中不知紧张了多长时间,最后竟也迷糊了过去。待她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枕旁也已空荡荡,好似昨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不该有的梦。
她拿出压在枕下的材质奇特薄薄一叠的天玄神针第二式,不敢多瞄一眼,就将它贴身收好。
过来给徐园楼送早膳的丫头婆子皆一脸喜色,不用问也知道,江大老爷的病已经有起色了。
苏小满还在睡,浣碧说她昨晚近天亮的时候才回来,还吩咐她不用叫她起床,睡饱了自然会爬起来。
夏秀安自也不会叫她,用过早膳后,便去了一趟江大老爷的院子,江无言和江若锦都在,一众人都守在病榻前,眉眼皆舒。
看到江大老爷的脸色已经红润,夏秀安也暗自为容庆的精湛医术点赞。
和众人打了下招呼后,江若锦把她拉到一边,“一天一夜,容公子为我爹已经尽了全力。秀安,容公子去休息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估计是真气耗费过度。你看我该怎么感谢他?”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
“之前在京城和钟陵的时候我对他那般,现在再去问他这个,会不会有点那个”江若锦一脸不好意思。
“容公子不是那种与人计较的性格。万一你觉得不好意思,那也不用去说,毕竟他答应救你爹,也是因为承了我的情。稍后我还要随他去一趟黄大人家,协助他救治黄老将军。”
“哟呵,你也会医人?以容公子的医术还需要你的协助?别是在吹牛吧。”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