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防备这“踏雪”竟驮着她,一路风驰电掣,朝他疾驰而去!
云莘紧拽着缰绳,那马突然狂奔,几乎至树下方止。
她眉毛紧蹙,被对方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气场笼罩得全身僵硬,不知他意欲何为。
少年嘉许般揉了揉“踏雪”头顶的鬃发,它眨巴了几下长睫毛,似遇旧识般抬起头来,用马耳朵轻轻地磨蹭了他的臂膊。
七月正是合欢的鼎盛花季,一树红绒落马缨,衬得树下少女更是雪肤花容。她清灵精致的脸上沾满了霜雪,仿若一朵盛开的冰莲。
少年说得似煞有介事:“过来说,是为了给你的兵留点面子。
按我朝律法,主子有恙,亲兵皆斩。
那么你觉得,以刚才那些人的身手,真能护得了你吗?我做你的护卫,你不亏。”
还护卫咧,瞧他适才这一番轻佻言辞。云莘黛眉一挑,漠然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襟袖轻盈,如游鱼窜出,朝那人抬手就是一鞭。只见她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使得落叶缤纷。
那少年伸出右掌,和风细雨般地把鞭子缠住往回拉,剑眉飞扬。
在她快要旋转到他怀里时,她左手忽然发力,一掌击向他,借他胸膛的反力后退了几步。
花树之下,她右脚刹住,周身微有尘土轻扬,与一树红绒齐落。
他又陪她过了十几招,后来干脆把双手背在身后,仅仅斜身闪躲,笑容扬起。
他始终背着双手,不反击,有着一种近乎跋扈的自信。
云莘薄怒:“……你?!”
她顿觉无趣,心知自己于此情此景中未占上风。她索性将手一挽,鞭身似化作一团花影般,快速收回手中。
她明白此刻若要论武力值,就算她手持神兵利器,和眼前的这个人怕也不是一个段位的。
何必吃这眼前亏。于是她心念转了转:“阁下若执意要留下,那便留下好了。”
少年眼眸晶亮:“还请小郡主赐名。”
云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简单点罢,我捡到你那日,你身着玄服,就叫玄凌好了。”
“成,”玄凌随即低笑:“勉强一用。”
云莘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把落在马头上的合欢花用玉指弹落:“你会驯马?”
他察觉她不自知地透着清纯与稚气,于是含笑道:“也许吧。醒过来时就带了一点会驯马的记忆。”
云莘颔首,忽然一笑:“好。我认真考虑了一下。你想做我护卫是吧,那就参军吧。从小兵做起,参与正常选拔。可有异议?”
玄凌凝滞片刻:“……”
也亏得他不懂规矩,云莘笑意更盛了:“没有便好。如此,我便破例将你举荐给洪叔,他是蓬莱军的副将,他会给你安排好后续‘选拔’事宜。
你记住跟着他好好干,说不定还能有点前途,他日登坛拜将亦不可知呀。”
她说得情理兼备,随即又叫来一个士兵,当天就把他领到军营里去了。
事实上,云莘根本就没有近身的亲卫、暗卫这种配置,也从不对此进行选拔。
亏得他不懂此地规矩,方才才把他忽悠进去。看少年方才那炽热如火的眼神,她还真有几分怕他要以身相许。
宁国公府眼下本就住着三代将军,又背靠十万大军,谁会上门找这个晦气来伤害她?
她有什么必要放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在身边?没有。
玄凌转身前望着她的身影笑笑,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虽然心地善良救了他,可相处起来,却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她根本就没有给他相处的机会。
“踏雪”勾着马蹄,飞扬潇洒地又载着云莘跑了几圈……
云莘在青葵面前停下,一指小栗子敲到她脑门儿上:“如今胆子越发大了,怎么谁都敢带到我跟前来了?”
青葵几乎幸灾乐祸:“那倒也不是谁都带过来的,那少年长得万里挑一,奴实在不知如何拒绝,太难拒绝了,真的难。想着要与您有福同享,不能独赏。”
云莘又敲了她一记,调侃道:“见色忘主。”
青葵有恃无恐,还是咯咯笑着,用手捂住脑袋,防止被再次袭击。
云莘沉声道:“是以他的病情,军医究竟怎么说?”
青葵禀道:“军医说他一度重伤,脑子里有淤血未散,堵住了一块。眼下暂时失忆,有可能是确有其事。还需要定期服药、施针,继续观察的。”
“继续给他治”,云莘凉凉一笑:“以后若还有这样的,一律充军!
叫洪副将盯紧他,我倒要看看,这狂徒从天而降,究竟是何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