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鸣金开拔。
群嶂郁郁青青,海浪卷似流云,蓬莱军斗舰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根据派出去的几艘侦查舰带回的情报,这群海匪近期曾出没在蓬莱郡鹜麂岛往东三百里左右的海域。
蓬莱舰队此次出动了五十艘常规斗舰,每艘载一百人,这支舰队正浩浩荡荡自西向东顺流而去。这样大规模的队伍在行进中却几乎悄无声息,足见训练有素。
斗舰内建棚重列,船身高三丈,船周建有女墙,皆有箭孔用以攻击①。此番宁国公云忠箭伤旧疾复发,双腿酸痛难当,行走不便。
他为了锻炼儿子,故让云钊亲自带兵剿匪,并吩咐了他的老副将洪寿涛随同协战。
世子十五岁了,该上战场了。
说到今年大旱,国库空虚,朝廷下发的粮草不够全额,宁国公府已贴补了军队半年之久。
云钊少年意气风发,想着打个海匪若要出动万人,那也未免太抬举海匪了;加之粮草火石紧张,要省着在刀刃上用,是以只要了五千兵卒及其对应装备。
前一阵宁国公另外收到过一封匿名信笺,但以他的经验看,五千人勉强够用,每个将军身上的刀疤剑伤都是勋章,正该给儿子好好上这战场第一课。相对于领军去其他国家攻城掠地,打海匪委实可算初阶;
其次这封匿名信来路不明,若是按信笺中暗示的增兵增装备,恐有调虎离山之险,本朝的火石比粮草更加难得。若此时把全部火石弹用于打海匪之事上,邝济岛的驻防就会相对薄弱两分。
因此宁国公决定按兵不动,云钊要多少人就给他多少人,并不增兵。
航程遥远。
这支舰队在出发五天后,依然在大洋上行进着……
指挥舱内灯火通明。主案上横七竖八地堆着些笔墨。其中一壁挂着幅硕大的舆图,标着蓬莱海域的防线驻军。
不过这幅舆图,对于此战却几乎是无用的。
从地理位置看,鹜麂岛已是天晁国境内最东边的小岛,还要再往东三百海里,所以此次目的地属于是在本朝舆图上还未显现和记录的地方。
这样的岛屿与海域,平素鲜有人来,也无别国军队在这驻扎。也不知为何,波斯人上次会走了这条夺命航线。
此时坐在船舱中太师椅上、身着银衣铠甲的少年正是云钊。他正问道:“到哪了?”
副将洪寿涛此时把对云钊的不信任与不满尽量按耐了下去,他躬身抱拳道:“禀世子,我军已达鹜麂岛往东二百九十五海里处了。”
不多时,船上的水兵们从瞭望镜里发现几海里处有一个犬牙形状的小岛,周围竖着的旗帜,正与那海匪上次劫杀波斯人留下的印迹一致。
一名瞭望兵自外跑入:“报告!前方发现敌人驻地!!”
海匪的根据地原来在此处,谁能想到这其貌不扬的荒岛,会成为危害一方的恶之巢穴。
少顷,又一名瞭望兵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报!!敌船行进速度惊人!他们……他们正在自燃!!”
自燃?!!
什么情况?!!
云钊一把夺过瞭望镜,登上了斗舰最高的桅杆处。
海风劲猛。巨大的海浪晃得船身“咣、咣”地剧烈摇晃,饶是他们自小坐船的人,也几乎站立不稳。
体重稍轻的人便随大浪起伏,一会儿被甩到船舱东头,一会儿被甩到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