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道经在躲闪之际还不忘将般若紫阳骂上一通。只可惜不等他用上毕生所学,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莽汉将般若紫阳带走。他心有不甘,却见那些莽汉对般若紫阳没有半点怜惜之意,将他手脚卸去,五花大绑之际,还晓得寻个破布口袋将他兜头罩住。
道经避过一刀,见着这等光景,却是一愣。他还以为这些人是为救他,没想到也是想要他命的人么?
“你肯教他们捉去,却不肯让我杀了你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道经纵是有一万个不理解,面对眼前这冷厉无比的刀锋,却只得节节败退。
“道经,只是你来晚了。”般若紫阳的声音自麻袋中传来,却无半点痛意,“我没有看不起你。毕竟扶桑王说过......”
“老实点!闭嘴!”
一大汉一脚踢在般若紫阳腹上,不见得有多轻,却只令他匆忙缄口。
“他说什么了?!”
道经方想追问,却被那汉子首领一刀砍过胳膊,虽说只是擦破了些皮,却足够令这不足十几岁少年身量的异域侏儒骇然。
“还不滚?”
那首领并无杀心,本想令这扶桑人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侏儒如此不知好歹,只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道经也不想为了这便宜兄长送命,只是不能亲眼看他咽气,总归心有不安。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咬了咬牙,捂着伤口,像个灰猴子般腾空掠起。一入丛林,便匿了踪迹。
“咳咳...”般若紫阳松了一口气,这才连连咳嗽起来。
那首领啐了一口,一把将刀收回腰际。一旁两人见状,赶忙凑上前谄笑道:
“头儿,已经按您的吩咐,将他的眼睛遮住了。”
“嗯。”那首领面无表情,看着蜷缩在角落的般若紫阳,冷声道,“没想到你真敢回来。”
般若紫阳顿了顿,虚弱笑道:“盗宝团的威名,大漠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即便小僧想逃,诸位英雄好汉不也有一万种方法将我捉住么?听闻盗宝团虽为非作歹,却讲究一个信字为先。小僧信守承诺,还能换得一个不错的待遇,又何乐而不为呢?”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挨了老子一刀,就该知道,想杀你,易如反掌。”
首领冷笑一声,听着他一口一个英雄,显然心中甚悦。
般若紫阳又道:“再者而言,英雄也看见了,小僧的胞弟对小僧穷追不舍,誓要夺小僧性命。小僧回来,也是盼着能保住一条小命。”
“你怎知老子不会杀你?”那首领挑了挑眉。
“昨日与英雄在客栈曾有一面之缘,听见英雄与那掌柜说奉命行事。和尚,女人,西州孩子,想来英雄是为寻人领赏,而非杀人夺命。如今拿了小僧,却又并未对小僧如何,想来英雄也不会杀了小僧。否则恐怕非但领不到赏金,整个盗宝团的好汉们也要为小僧陪葬吧?”
末了,般若紫阳接着说道:
“既然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等得小僧,堂堂盗宝团又怎么会和金银财宝过不去呢?”
说到“陪葬”,众盗宝者纷纷亮出家伙,面色冷厉。只有那首领却兀自哈哈一笑。
“不错,不错。你说得不错,老子不杀你!也杀不得你!”
他笑毕,却一脚踩在般若紫阳被分筋错骨的脚踝上,生怕对方不痛,还分外恶意地碾了碾。
“可是上头说了,只要你的命,和你的一双眼睛,若是你不听话,或者想动什么歪念头,可不止缺胳膊少腿这么简单。”
“呃……”自麻袋之下传出痛呼,这声音似乎令那首领颇为悦然。
盗宝团在西州猖獗多年,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倘若不是“货物”不听话,他也不会如此教训对方。偏是见不得这臭和尚如此气定神闲,又有和尚的倒霉身份,这才触了他的霉头,脚下更是不留情。
末了,首领终于收脚,嘲弄道:“不过有件事恐怕是你错了。并非是老子在这儿等你,而是永昭境内,上头早已对你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你想逃,落在别人手里,也不过是换个人领赏罢了。说不定…他们没有老子这样的好脾气。”
般若紫阳怔了怔,却不去猜想“他们”是谁。能派出这么多人,想必他们背后之人早已能在西州只手遮天。而这样的势力,却不难猜。
天雪山,无心教。
般若紫阳于客栈看见这些盗宝者的第一眼,就晓得他们是冲自己而来。只是没想到,这苏鲁拜的盗宝团竟也归顺了天雪山,是为钱财,还是大势所迫?
“呵呵,看来…小僧能卖一笔好价钱。”
般若紫阳偏偏笑着说道:
“咳咳咳…英雄尽可放心。小僧…咳咳…小僧既然束手就擒,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哼。最好如此。”
那首领冷哼一声,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