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三人睁眼静待天明。
德馨寺和赭云庵已然不复存在,慧若和小和尚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他俩都是在寺院里长大的,失去了寺院,犹如浮萍失去了池塘。
今后该何去何从?成了他俩眼下的当务之急。
同样的问题,萦绕在同样命运的三人心中,挥之不去,一夜无眠。
……
次日拂晓,三人行将出发。
临行前,云飞然将慧若和小和尚唤到面前,他要交代一些事。
“师妹师弟,逢此横祸,愚兄和你们一样心痛,此仇不报,愚兄也绝不苟活于人世!”
听他如此说,引的慧若和小和尚一阵心酸,顿时泪如雨下。
“只是,此次必定凶险至极,你二人若与我同去,必将凶多吉少,因此,愚兄想……”
“师兄你莫再说了,小尼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二人离开你吗?哼!直说便是,何必绕个大圈?”
慧若抹了一把泪,冷笑着打断了云飞然的话。
“愚兄别无他意,是怕连累你二人……”
“连累?哼!说的好似我是个局外之人!师兄放心,小尼姑肯定会走,但不是现在。”
慧若性情耿直,快人快语,再一次冷笑着打断了云飞然。
听她如此说,倒让云飞然不禁感到一丝悲凉,心中五味杂陈,便不好再说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云飞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伸向小和尚。
“师弟,你年纪尚小,又不会武功,这些钱给你作盘缠,往南去寻一处寺庙安身吧!”
小和尚满面泪水,连连摆手推辞。
“师兄留着用吧!师兄留……”
“听话!师兄还有!”
云飞然眼角噙着泪,声色俱厉,硬将钱塞给了小和尚。
……
云飞然和慧若扮成书生和书僮的模样,再一次进了城。
进城后,二人在一家客栈暂住,便在城内打探计议官胡正的下榻之所。
那胡正行踪果然隐密,就连官府里的官差衙役甚至都不晓得建宁府有此人。
因此,两日过去,云飞然和慧若仍未寻到他的踪影。
这一日,云飞然和慧若正在楼下用饭,客栈里来了几个官差,向老板要来酒菜便喝上了。
席间,可能是因为多喝了几碗酒,那些官差便开始发牢骚。
“奶奶的,我等在建宁府地面上也算有些脸面的,怎么在这些王八羔子面前,竟连龟孙子都不如?”
“说的是!他娘的!老子早晚让他们好看!”
“喝酒喝酒!休要在此议论,他们可是朝廷派来的人,咱惹不起!”
“朝廷派来的怎地?不就是机速房的吗?连品级都没有,他算什么东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正巧被云飞然和慧若听入耳中,不禁一惊。
慧若霍然站起,想要去问个明白,却云飞然按下了。
“师妹休要冲动,待愚兄去探问一番。”
说着,云飞然又要了些好酒好菜,亲自给官差们端过去。
“几位大哥辛苦,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哥们笑纳。”
见是个书生模样的人来送酒菜,官差们不禁一怔,遂又略推辞一番。
“无功不受禄,洒家们怎好吃老弟的酒菜?恐怕不合适吧!”
“有何不合适的?小弟初到宝地,今后还得承蒙大哥们关照呢!”
“哈哈哈!好说好说,既然如此,老弟不妨坐下,陪洒家们喝上几碗?”
“多谢大哥美意,小弟荣幸之至。”
就这样,云飞然便和这几个官差坐到了一起。
那些官差本就已喝多,架不住云飞然多番奉承劝酒,早都已醉的不成人样了,说话也愈发放肆无羁。
醉酒之前,他们是建宁府的,醉酒之后,建宁府俨然是他们的。
慧若一直冷眼看着云飞然的表演,并不作声。
只因这些时日以来,她对他还是很佩服的,她心里明白,嘴上不说而已。
云飞然的酒量何其大也!
在临安府时,他时常与那些同为官宦子弟的狐朋狗友吃酒作乐,早已练成了海量,对付这几个官差根本不在话下。
此时,官差们都已东倒西歪,满嘴胡言乱语开了。
“老子要杀了霍启那瘸子,拿他的狗头当夜壶,嘿嘿!当……夜壶。”
听到瘸子二字,云飞然不禁一怔,遂又给那说醉话的官差敬了一碗酒,继续套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