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木头脑袋被这么一踹,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飞起后落地,又咕噜噜重新滚入黑色的雾气中,消失不见了。
然后是第三句歌声响起,这次歌声中的笑意也微弱了许多,歌唱者就好像身后有人追逐一样,渐渐高昂,渐渐短促,所有的歌声听起来,都像是在逃跑时发出的惊恐尖叫,扭曲刺耳。
“肺脏拿过右手肾脏拿过左手,放下舌头放下鼻子,玛莉割下挂着耳环的左耳朵。玛莉啊玛莉啊,穿著红衣的玛莉,留着金色长发的玛莉,戴上割下的耳环!”
五人中最胆小的惧脸终于忍受不住这逐渐沉重的压力,浑身颤抖,尖叫着跑了出去,身边的约瑟没有来得及拉住,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原本房门所在的雾气中。
马克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怒吼道:“惧脸!”
“啊呀,你在找我吗?”
蛊惑的女声轻笑着贴在耳边撒娇似的轻嗔,这声音是如此的动听,如此的魅惑,犹如天籁,世间竟然好像没有比她优美的声音了。
马克回头,身后竟然贴上了一张精致完美的脸蛋,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连发丝都写着妩媚。
温热滑嫩的舌尖轻轻舔舐过耳后的肌肤,如丝如麻的气息轻轻拂过耳朵,那麻酥酥的触电感直冲马克的大脑,将所有的理智浇融成了混沌,被这温热的缠绵带入了混乱迷离的深渊。
不仅是马克,剩余的四个人眼中都已经丢失了所有的清醒,双眼通红地转头,痴迷狂热的目光朝拜似的望着出现在自己背后,那颗披散着璀璨金发的女人头颅。
她只是嗤嗤笑着,肤色剔透雪白,耳朵上坠着的紫水晶摇曳,与肩上随意散落的如瀑金发相衬,格外惊心动魄。
那双绿宝石般的明媚双眸微弯,圆润的朱唇轻轻勾起,卷起的风情又是怎样的羞怯,怎样的妩媚?
这时歌声却又一变,欢快活泼,好像是在用歌声取悦着自己心爱的人儿,连那黑色的雾气中也透露出几份喜庆的红色,甚至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乐器,也在吱吱呀呀地拉扯着助兴,只是这音乐声分外刺耳。
“玛莉啊玛莉啊,穿著红衣的玛莉,有着绿色瞳孔的玛莉,收下挖出的眼珠,玛莉啊玛莉啊,穿著鲜血沾红衣服的玛莉,拿起锯子与菜刀转过身,拿着空洞的没眼睛头颅,出现在你家的院子里!”
最后一段歌声落下,女人似惆怅又似欢愉地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两只白玉般的毫无瑕疵的手臂,温柔环抱着眼前人的脖子,那细腻的肌肤触感光洁,如一匹最好的绸缎,只是轻轻擦过,接触到那抹细腻,就足以让人心神荡漾。
她垂下头眉眼含情,金发如瀑,情人耳语嬉笑般吐气如兰:“亲爱的,你听,叫我的名字呐!”
凝视着约瑟的那双含情带怯的双眸,倏忽眨动了一下,波光粼粼地滴落了几滴泪水,委屈道:“可是我有些饿了。”
“啊,你饿了……”约瑟痴迷望着美人的脸上瞬时多了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慌张地询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那张完美无瑕的精致脸颊无论或颦或喜,倒映在约瑟的眼眸中,都格外让人心动。
“别慌张,别慌张……”
她吐出丁香小舌,两排碎玉般的牙齿虚虚咬住约瑟的耳垂,说话时幽幽的香气倾吐在约瑟的脸上,将下颌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安慰道。
“就让我吃了你吧!”
眼看着约瑟恍惚间茫然点头,那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小意,那张樱桃小口忽的张大,竟然撕裂开了足够吞下一个人宽度,径直将约瑟连头带脚,囫囵一口吞下!
这时才能看到,那从身后缠绕着约瑟的柔美身段,赫然只有半截,穿着断成两截的血红色长裙,除了那两只刚刚缠绕在约瑟身上的白嫩手臂以外,所有的金发美人竟然都还有两只手臂在身后拿着锯子和菜刀,相互摩挲着发出古怪的声响——那吱吱呀呀的所谓乐器声,赫然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
她的腰肢纤细,越发衬托的上半身弧线有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然而那截腰肢到了即将隆起的位置,却遗憾的戛然而止,从腰肢往下赫然都是散发着诱人酒香的赤红色液体,一直流淌到地面的位置,最后几颗头颅身后的液体全都汇聚在一处,看衣着赫然是之前逃走的惧脸的无头尸体,从他被撕扯下的脖子中流淌出的鲜血,却在泛着诱人的淡淡酒香。
“啊呀。”
她眉目间有些怅然,用食指盖住粉嫩的唇瓣,低头望着自己的腰肢,突然打了个带着血腥气味的轻嗝,低低嗔怒道:“可惜了,五个臭男人……当年我可是只喝处子鲜血的。”
她遗憾地叹气,四个半截的身影全都化作血红色的液体汇合在一起,重新组成了一具完整的高挑躯体。
她披着艳红色的开衩长裙,那对肉光致致、雪白丰腴的大腿几乎全部裸露在空气中,哪怕是在黑暗中,似乎都能品尝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名为欲望的味道。
小巧细腻的脚踝微微转动,随意踩过怒脸之前丢下的那枚生锈的神徽上。
那对赤着的双足优雅地在地面上点过,带着这具高挑完美,身材无可挑剔的胴体,走到了保险箱摆放的位置。
她轻轻招手,从黑雾立刻里滚来了一只廉价的音乐盒,盒子咔的一声自己打开了,里面是一只背后被拧紧发条的玩具木偶,带着高礼帽,穿着黑色的礼服,绅士款款,却画着一张小丑的脸。
见到金发美人的时候,那张小丑木雕的脸上笑容似乎越发狂热痴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张精致完美的脸蛋,明明只是用漆画出来的嘴巴线条扭曲。
尖锐高亢的声音从它的体内发出,它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甚至连盒子都磕碰出了响动,激动赞美道:“您、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我的女神!”
美人只是笑吟吟地伸指轻点了下小丑的脸颊,逗弄着自己的忠犬,然后随手关上了飘着音乐的盒子,随手将盒子扔到了一边。
她取过之前马克放在一边的那只高脚杯,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微笑:“唔,果然还是这杯的滋味更可口。”
那颗完美的螓首突然抬起,看着天花板的位置,翠绿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却是另外一张披散着红发,面带伤疤的秀美面容:“话说,你怎么肯,又怎么敢让我吃掉他们的……”
她微微侧过头,那明媚的笑容,看起来如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清纯可爱。
“维奥莱特?
“曾曾祖母大人,自家人可没有隔夜仇!何况还是我把你放出来的呐。”紫罗兰小姐歪头的样子和自家曾曾祖母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小心警惕地示弱了一句,这才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谋财也就算了,哪怕就是想杀了雷葛这个人渣……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杀了个无辜的马夫。”
“啊哈哈哈哈。”祖母大人笑的花枝乱颤,胸口的圆满在空中划出了令人垂涎的弧度,嘴角残留着的那抹嫣红看起来莫名的讽刺,“为了一个马夫?只是这样吗,没想到我的后人竟然这样好心。”
“曾曾祖母大人,虽然我是海盗,还有纹身,但我可是个好女孩!”紫罗兰小姐温温婉婉地礼貌微笑着,酒红色的马尾在脑后轻快地甩动了下。
曾曾祖母大人柳眉下那对水润的双眼圆睁,她用食指轻轻撇去了唇角红色的酒渍,喜滋滋地感叹道:“对啦,这才像是我后人能说出的话嘛,做坏人也是要理直气壮的。”
紫罗兰小姐认真纠正:“虽然您是我的长辈……可我真不是坏人!”
曾曾祖母大人已经眯着眼,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小嘴微微撅起,嘟囔道:“懂的懂的,我就从来不说自己是个坏女人……戚,才懒得管你呢,我都已经是超凡物品了。唔,不过下次你记得把那头红发染掉,我看着就来气。你祖父那个人……”
她埋怨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容,竟然趴在地上睡着了。
维奥莱特欲言又止的脸颊逐渐模糊,紧接着这座屋子竟然剧烈摇晃着,抖散的窗帘外,两根柱子一样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屋子的边缘,竟然将这座城堡拿捏起来,微微一抖,就变化成了另外一座庄严肃穆的老旧城堡。
城堡上面遍布着时光的沟壑,又似乎徘徊着无数冤魂,阴风呼啸着,无时无刻不在低语着他们临死前最怨毒的诅咒。
超凡物品: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的血腥庄园——
来自于雷葛的私人保险箱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