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映天带着庆竹也从门里出来了。这年庆竹十四,比子青大四岁,人还小,却也是爱穿青衣。
今日是元日,庆竹穿了身品红色袄子,是映天命人做的,一共两件,另一件在子青身上。
映天将一件斗篷披在子青身上时她才觉得有些冷了,搓了搓手默默跟着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要走一个时辰才到映天那处别院,他们要先去接杨暮雪。等接到人,已是巳时了,一行人便先去珍肴坊定好的包间吃饭,顺便给子青过了个十岁生辰。
吃过饭后,杨暮雪和映天带着子青去少华山上祈福,庆竹就在京城里四处闲逛,等他们下山了再去接人。
少华山里珍肴坊不远,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山上的寺庙名华安寺,是明景帝上位后才明日修建的。
寻常人不知华安寺的那一处处禁地,朱门后藏着的是少华派的旧址。
明景帝修建华安寺时是曾想过将少华派的旧址拆了,后来没拆成。说是旧址内藏有真龙之气,拆了恐怕会引天怒。
会不会引天怒有待商讨,龙颜大怒倒是有了。明景帝震怒,命工部匠人立即去拆。
谁知拆了一半,天空忽降大雨,一时电闪雷鸣,少华山一带天地昏暗。
匠人们哪里见过此种情形,说什么也不敢拆了。最后几名朝廷要员联名上书,拆除少华派旧址一事才做罢。
明景帝命人将华安寺修建在少华派旧址前,建好后将旧址一封,建了一扇朱门。这朱门后便是华安寺禁地——少华派的旧址了。
不过这些都是饭后谈资了,百姓也不知禁地后究竟是何处。
……
进了寺门后的右侧有一片竹林,竹下有一老人。
衣衫有些许褴褛,头发凌乱,脸上衣服上沾满了尘土,衣服上的泥土看起来很新鲜,像是刚风尘仆仆赶路了一样。
杨暮雪进殿去听寺院主持讲经了,子青对佛经不感冒,就拉着映天去了竹林。
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老人本是闭目盘坐着,直到子青二人走进了才似有所感地睁开眼,起身向二人行了个道理。
子青明白方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华安寺是佛寺,却出现了个道士,看样子好像还是冲她来的。
老人清咳两下道:“小友,吾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寻小友你。”
“寻我?”天哪还真是找我的。
“正是。”
老人神色莫测地道:“吾算出你命中有一劫。此劫若过了能得偿所愿,若不过,则分身碎骨满盘皆输。而结局如何,不过一念之间。”
“还请道长明示,子青该如何做?”
老人闻言却微微摇了摇头:“此为情劫,小友切记莫要为情所困,当断则断实为上策。”
……
等到下山时,太阳也渐渐落山,霞光灿烂,笼在整座少华山上,草木亦闪着金光。
山脚下站着一个少年,眉眼如雪松傲然,眼尾却微微弯起,将那清冷冲淡了许多。他一身红衣立在那里,像是融雪的山涧,泉水泠泠清越。
待子青一行人到达山脚,庆竹与映天和杨暮雪行了礼,转身看向子青,眼中笑意更浓:“师妹怎皱着眉,有心事否?”
听见这话,子青怔了怔,思绪忽又飘远。
老人说完解劫之法后,杨暮雪也听完经出来,映天先去接她了。子青学着还了老人一个道礼后往回走去。
走了两步,背后忽然有人叫她的名。
“初晴,你我缘未尽,今日一别,他日还会再相遇。”
好像被谁狠狠打了一棍,子青脑子一片混乱。她已化名四年,如今相貌身形不像从前瘦弱。她未曾见过那道士,可那道士却知她名!
回首,只余飞雪漫天。
子青看着庆竹含笑的眉眼,也不禁笑了,回道:“我无事,走罢师兄。”
何必烦扰,不过一劫罢了,她不愿输也不会输。
便走一步看一步,平芜尽处是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