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初入武道的暂且不说，武道修为高深者，那个不是千辛万苦打熬身躯，锤炼先天武道真气才修出来的，谁肯轻易废除。一旦自废武道，谁又敢自信能在寿数断绝前修成仙道？

武道难，仙道更难。一道天资，便是天堑。有则有，无则无。

若非难入仙道，谁又自愿修行武道？

然而此方天地，却已经有了让武道不需自废修为，无碍转入仙魔两道的雏形。若是这消息放出去，天下不是多少苦于寿数的武道大能要来争夺。

仙魔两道亦不会坐视不理。仙魔两道各有传承，长生乃是他们独享之物，若是此等法门被皇朝掌控，岂不是要造就一个长生皇朝？

仙魔能容忍一个皇朝，却不能容忍一个长生者掌控的皇朝。

大虞皇朝亡的不冤。

百里怀人心中叹了一声。不过这些秘密，藏在宝库中，自有宝库未来主人去操心。宝库的主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

回到棚户区，正好碰见焦老先生和金柱。

金柱脸上露出笑容，叫道：“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百里怀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焦老先生：“这么晚了，不知道老先生为何而来？”

焦镇说道：“方才老夫睡下，辗转反侧，便又起来翻了医书，才发现一件事。”

百里怀人往四周看了看，说道：“此处不好说话，先到里面坐下再说。”

回到简易棚户里间，四面都被粗布封好。百里怀人先让金柱睡下，而后才问道：“不知先生发现了什么？”

焦老先生说道：“我从医术上看见，翊国史上曾也发生过几次类似大疫。”

“疫病常见，时气逆乱感生，有什么奇怪之处？”

“可若时每隔百年，便有一次大疫呢？”

焦老先生道：“据我所看这本医书，此类大疫已发生不下十二次。每一次都死伤惨重。”

百里怀人闻言：“这么说来，这一次就是第十三次了。等等，第十三次？”

他忽然想到什么：“前面十二次大疫爆发之处，莫不是翊国十三郡之十二？”

焦老先生点了点头，脸色古怪道：“正是如此，且每一次最开始爆发之郡都不相同，未曾重复。泰州郡，便是最后一站了。”

百里怀人察觉什么，说道：“如此看，倒不是巧合了，而是有人故意设计。恐怕此次大疫之后，会有更加恐怖之事发生。”

“可怪就怪在，距离上一次大疫，不过才九十年，还未满百年。”

“这更不奇怪。因为此次大疫，并非自然而起，而是有人刻意推动。”

尸魔道那人推动疫病爆发，肯定是知道什么。

他道了一声“得罪”，用银针将焦老先生的手指刺破，挤出血液用碗接住。焦老先生不解，却知他不会无的放矢。只是在他眼中，鲜血表面看来并无异样。但百里怀人调动规则看去，便能看见一丝丝淡淡疫气。

这疫气已经和血脉绑定，刻入骨髓，即便是人死了，也会随着后代繁衍一直传播下去。

这一丝丝疫气寻常不会表露病症，可只需一个契机推动，便能化生疫病。

难怪此方天地每隔百年便有大疫，已经成了定数。

而弃加入井水当中的东西，正是这个契机，能推动疫病亦更加迅猛的方式爆发开来。

弃将大疫提前，背后想必另有图谋。

百里怀人问道：“老先生，你所说的医书，可否借我看看？”

焦老先生自然将书掏出，自从发现这件事，他便立即将书带上来找百里怀人。百里怀人虽然年轻，医术却精湛不已，焦老先生想着找他商量才是最好。

百里怀人接过书，翻了几页。当中记录各种针对疫病的药方，注明疫病乃是因时节逆乱，六气不正导致，未必次次相同，药方不可照搬运用，需酌情增减变化。

这也是最难的部分，有些方子中的某味药材，多一分少一分都无用，需得多次验证。焦老先生正是苦恼于此，才会大半夜翻看医书。

再看医书作者名讳，却唯有“鹤观山人”四字。

鹤观山人？这书是他写的？

“老先生，此书成书在何时？”

焦老先生回忆道：“此书乃我家家传，有一世外高人赠与我家祖上，想来应有九十年了。”

“九十年，那便是上一次疫病爆发时了。”

百里怀人脸上露出疑惑，若鹤观山人真是贺新凉，岂不是他在九十年前就已经到达此方天地了？

不对！他就算比我们早来，也不该相差这么久远。即便此方天地和外界时间流速不同，也不该差距过大。

那便只有一种解释了。

写书的这位鹤观山人，跟自己所见过的鹤观山人，并不是同一人。

贺新凉借鹤观山人的身份行动，恐怕是在给我们提示，一切都与鹤观山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