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铃声,郭家的门房周来福匆匆走出来,到门口看了一眼包国维和他身上的棉袍,冷声问道:“你找谁?”妥妥一豪门恶奴嘴脸。
“我叫包国维,是郭纯的同学,来找他的,你去问问他吧。”搁以前包国维肯定会因为周来福的话生气,他那时虚荣心作祟,最怕人家看不起他。如今却没有精力和周来福一般见识。
听到门口的声音,郭纯从二楼的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了门口的包国维,想着前几天这小子不省人事的,还以为他摔死了呢,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就好过来了,虽然看起来有点蔫蔫儿的。不过也好,他死了自己也要沾晦气,真出了人命他们这群打球的也未必能脱得了干系。
虽然郭纯仗着有一个在上海当法官的父亲,知道即使真出大事,自己也不可能判得了什么罪名。但以自己父亲那一向塑造出来的公正人设,事情闹大了,也要花点钱做做样子。
这样想着,郭纯向门口招招手,“周来福,让他进来吧,今天还会来好些人,你不要走远,及时开门,别让我同学久等。”
“是,少爷。”周来福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谦卑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走进古铜色的雕花大门,经过红木扶手又贴着进口地板的的楼梯,包国维进了郭公馆二楼会客厅。这二楼主要就是郭纯一个人在用。郭母住在一楼,整天和一群阔太太打麻将不着家,郭父长期待在上海。
会客厅地面是拼花的大理石地板,正中摆着三张沙发,围着一个红木茶桌,红木茶桌上摆着喝锡兰红茶和咖啡用的金边白瓷杯子。天花板上吊着一大四小的水晶吊灯,从拼花落地窗射进来的曦阳打在上面,流转着五彩斑斓的光影。
落地窗旁摆着一架钢琴,深红色的木质琴身和整个会客厅的格调极其搭配。钢琴旁边是有个大黄铜扬声器的留声机。
会客厅上首挂着羊毛挂毯,挂毯上的图案是两个具装骑士拿着长长的骑枪决斗,挂毯下的几案上摆着精美的骨瓷摆件。
会客厅西面就是郭纯的书房和卧室,东面一个大大的房间是郭父的书房,此时它红色的实木房门正紧闭着,包国维以前偷偷溜进过这间书房。书房里面有两个直顶天花板的书柜,里面的书都是厚厚的大部头,书脊上印着烫金的洋码子,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外文原著。
书房正对窗口的一面墙上挂着郭父的博士毕业照,上面写的是“1912年,博士毕业,去英归国,康桥留影。”
……
包国维看着这放在21世界也算是奢侈的装潢,心里暗骂一声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又一阵感慨:哪个时代都有富人,哪怕在这乱世,富人也能得到物质和精神的充分供应,而穷人连最基本的,维持温饱的物质也很难得到。
无论那个时代,受苦的从来只有底层百姓,而这乱世更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