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姗放在茶几的那个“纸条”，被上午回来拿东西的父亲看到了，他情急之下直接塞在了包里

下午放学的艾姗，看父亲在厨房里若无其事地忙碌着，只字不提“纸条”上的事情，她有点小伤心：

原来，艾姗在纸条上写道：“爸爸：我爱你，也爱妈妈！我想有个家，一个有你也有妈妈的家！我们三个孩子从此没了妈妈，你从此没了家！我难过，爸爸，我心疼你！”

父亲由于忙碌着没有跟艾姗说这件事，让女儿误以为他找到了其他的女人了她放下书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难过了好久直到父亲喊她吃完饭，她还是眼睛红红的

“爸爸！”艾姗试图挑起话题。

“孩子，吃饭！”父亲给她夹的一块红烧鱼堵住了她的发问。

艾姗的眼泪一滴滴地掉到了碗里父亲看在眼里，他没有说话，顾自个吃着饭这餐饭是艾姗来省城父女俩第一餐饭，也是安静而尴尬的一餐饭

晚饭结束了，父亲仍然一声不吭，收拾了碗筷！

艾姗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没有一点心思，躺在床上胡乱猜想着父亲的心理，眼泪打湿了枕巾

“姗姗，起来！”父亲进来了，他温柔地拉着女儿的手，父女俩坐在了客厅地沙发上。

“爸爸，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艾姗把最后的那个“女人”说得很轻很轻，但还是被父亲听到了：

“哎呦喂，你这小脑袋瓜子！”父亲笑了，“你想什么呢？你爸一天忙得鬼子似的，还找人了？找了我不让她来伺候我的生活？有了人我不带她来见见我家大小姐？不要胡思乱想了”他摸着女儿的头，满眼的慈爱。

“没找？真的？”艾姗瞬间情绪激动，“你发誓？”

“没找！我发誓！”父亲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了头侧，做起誓状。

“那你就和我妈妈复合嘛！你看咱们还是一家人，你没有找，她也没有找啊！”其实，艾姗在说到母亲时，她心里是那样的没底气她确实不知道母亲的近况。

父亲推开了艾姗搭在他手上的手臂，坐到了另一边，取出一根烟抽了起来他一句话不说，只是一根接又一根地吸着烟！望着父亲鬓角的屡屡白发，艾姗的眼睛湿润了其实父母“离婚”的前后事情，她一概不知。那时候，就是突然间弟弟妹妹说要去城里读书了父亲也是出于愧疚吧，尽所能的用金钱来补偿她母亲的情况是所有农村离婚女人都有的，每天生活无规律，地里的活能做就做，做不了就干脆让地慌着周六天即使艾姗在家，也吃不到一个早餐就是她做了端给她，她也是耷拉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孩子，不要去管大人的事情，你还小！睡觉去！”父亲老半天才说出了这一句，然后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艾姗在客厅坐了好久，她感到窒息地发慌，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这一刻好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但是，没出息的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男生卢峰。她很快摇摇头，再三排查后，电话拨通了兰子宿舍跟前的号码：

“喂，我以为你这个缺心眼的把我给忘了呢！”兰子知道是艾姗打来的，由于不知道她的近况，尽量从语气上去打探她的心境，“新的学校怎么样？比我们学校好吗？”

“我，哪有忘记你！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嘛！新学校再好，人还是空虚的”听到兰子这一声，艾姗的心情瞬间轻松了，她觉得格外的亲切。由于时间关系，她不跟兰子寒暄，便直入主题，“晓兰，我有事情想让你给我点意见：我的爸妈离婚的事情，你知道吧？我爸爸在这里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没有人照顾，根本就不像正常人的样子我妈妈现在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家里每天以泪洗面弟弟妹妹虽然都在省城，离爸爸近，可是我们这本来多好的家，现在七零八落的！我看得出我爸妈心里都有彼此，我爸爸也没有找女人，我觉得妈妈应该也没有找吧！这里的房子可大了，但是每天就是我跟爸爸两个人，冷冷清清的！我很困惑，我就想有个家，我就是想撮合们可是”

兰子听到从艾姗嘴巴里说出的“妈妈孤苦伶仃”、“父亲没有再找”、“一个家七零八落”她知道了艾姗的改变，她对于完整家庭的渴望，便瞬间来了兴趣，想起班上同学谁有小的感情纠纷、矛盾等等，她只要一出面，那第一时间就得到化解“你现在主要的是问清楚你妈妈，毕竟这件事是她有错在先。如果她现在有人，我是你爸的话，我都不会同意的。至于你爸，我觉得他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他一个大男人跟哪个女人不是过，她肯定不介意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你说他一个人每天起早贪黑的，身边也没有跟个人，那他肯定对你妈还是有感情的。”兰子给艾姗分析着，“你们家的情况你好好想想：以前是你妈妈一个人带仨孩子现在呢，是你爸爸带三个孩子。无论说在农村还是城里，我觉得你们家的条件一家人都会生活的非常好，不至于这样分崩离析吧？如果真的想家庭好，现在就靠你了，看你怎么做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的，加油！”兰子说话间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的艾姗，心里想着、这件事，她知道不能这样一味地去逼父亲这要怎么办呢？电话里面这种话要是去问母亲，她未必会说或者说作为子女，在电话里问母亲有没有男人，这样的话那是不合适的即使她没有异性，但是以母亲好面子的性格，也不会跟她说的，更不会接受父亲的艾姗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周六回家一趟。

周六的早上，艾姗以回家拿复习资料为由，要父亲把她送到了车站，就此跟父亲告别了

“妈妈，你知道吗？我到省城的这些天：中午在学校吃饭，下午在饭店吃，除了早餐是爸爸大清早的起来，慌慌张张地做个以外，基本上没有在家里吃过饭！”艾姗回到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就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床上的人眼睛亮了：她坐了起来，要起身去拉女儿的手时，女儿迎了上去瞬间，她泪水流了出来娘俩久违的在床上聊了半天：母亲病了，是胃病，她每天不规律的饮食加上平时作息无常胃疼得受不了，就在村上去拿点药但有一点，自从艾姗走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打过牌今天中午，她第一次去地里摘了菜，还去集市上割了两斤肉，做了女儿最爱吃的“红烧肉”这不，娘俩坐到了饭桌上。

“他为什么不给你做饭？他把你接到城里，却不管你我这给他打电话问问。”母亲情绪激动，放下碗筷，神情恍惚间要去客厅。

“妈妈，坐下！”艾姗忙放下碗筷，“妈妈，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给我做饭吗？他每天晚上回来都十点多了，一身的脏污，累的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为了给城里面的工地送材料，五点多就起来给我做早饭，边做早餐还要边洗衣服自己顾不上吃就出门了因为人家城里面八点以后不允许拉货车进，所以”艾姗的眼泪出来了，“星期天了，爸爸就把妹妹和弟弟接回来，做饭给我们吃。他在厨房做着饭，站着都能睡着！”

母亲不说话，她也不吃饭，眼睛红了

艾姗给母亲夹了一块肉：“妈妈，我们家为什么要这样，之前是你辛辛苦苦地带我们仨，现在是爸爸。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一家人团聚呢？我真的很羡慕我的那些同学！他们每天回家都有父母陪着吃饭，可是我们”艾姗撕了一张纸巾，擦掉了流下来的眼泪，“妈妈，上个周我去接静静，她瘦了很多，见到我就哭小飞也不愿意跟我回去，他说回去没意思，妈妈又不在！”艾姗“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母亲也哭得泪人似的：“对不起，女儿，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错了！妈妈对不起你们！”数着，不停地在自己的脸上扇巴掌

“妈妈，不要打了，要打你就打我吧！妈妈！”艾姗，拉住了妈妈的右手谁知，她又用左手打个不停。艾姗见劝不住，她不拉了，自己也在脸上打巴掌母亲瞬间停下来了：

“对不起，女儿，对不起，你不要”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

“妈妈，你跟爸爸复婚吧！我们不能没有你，爸爸也不能离开你，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让我们像之前一样，好不好？好不好？”艾姗终于在十多分钟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复婚？我没脸！”母亲猛然间停止了哭泣，“不可能的，他都恨死我了再说，都三年了，他肯定也自己找了人了，你就不要跟我说了。我一辈子都是你们的妈妈，我过了年就去城里摆摊去，你们到时候来找我！”母亲把头埋在了饭碗里，泪水流到了碗里。

“妈妈，不会的。爸爸没有找！”艾姗肯定地告诉母亲，“我那天晚上跟爸爸提了，他很难受，没有说什么话，就去睡觉了！”艾姗把那天晚上怎样跟父亲谈话，最后，给兰子打电话，让她帮忙出注意都告诉了母亲“妈妈，跟我去省城吧！我们一起去找爸爸，你错了就让他原谅你！谁这辈子不犯错，你不是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吗？你这样教育我们的，你忘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妈妈。”艾姗说着，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良久，母亲抬起了头：“行，我跟你去省城。我给你爸爸认错，他要杀要打我都认，只要她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母亲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好久了，艾姗再一次看到了母亲真诚的目光。

这个晚上，艾姗睡到了母亲的床上，母女俩记不清多少年了，她们第一次躺在一起娘俩的话题聊了很多很多，作为母亲她给女儿分析了作为一个女人要自爱，要爱惜自己后面还聊了好久好久，具体后面什么话语艾姗记不清了但母亲那只搂着她的手从没有抽离，直到她睡的迷迷糊糊，感觉到母亲艰难地抽离胳膊，她这才翻身拨开了她的手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母女俩收拾好了行李，一路大巴车到了省城这个熟悉的城市，母亲不曾陌生：她曾经陪着丈夫创业时，在小巷子买过油条，去市场里当过保洁，睡过立交桥的下面往事涌上心头，她泪如雨下

到家了，房子里仍旧空荡荡的母亲钻进了厨房说实话，这个新家，她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一起把买的茶几搬上楼，她告诉老公，要在这里好好伺候他，让一家人在这里开心的生活谁知，后来就“离婚”了！今天，无论怎样，就是他赶自己走，她也要争取，重新做这家里的女主人

“小飞，在哪呢？快点回家来！”艾姗把电话打到了弟弟的宿舍。

“不回去，没人气，回去干嘛？”听得出他还在睡觉。

“现在都下午一点了，你还在睡觉？妈妈来了，我告诉你：艾飞同学，你如果想让你爸妈复婚，想让我们有个完整的家，请你尽快回家！”艾姗说完挂了电话。只见电话那边的男孩，“噌”地从床上窜起来，牙也没有刷，“飞”下楼走了

艾姗以同样的语气给妹妹打了电话

艾姗再一次拿起电话，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听到了他气喘吁吁地声音：“哎呀，孩子，累死我了！你的电话比矿泉水还管用。爸爸在这里卸钢管，人手不够，我要帮忙！”他喝了口水，“爸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对不起，爸爸今天太累了，晚上就不做饭了。晚上带你去找弟弟妹妹，我们去外面吃饭！”

“爸爸，爸爸，不用，弟弟妹妹回来了，我们买了菜，在做饭。你忙完了就回来吃！”说着，她挂断了电话。

待弟弟妹妹们回来后，艾姗把他们拉回了房间：“你们两个谁想每天回来家里？”

艾静和艾飞摸不清姐姐的意图，异口同声：“我们都想回来！”

“别添乱！只能一个人，我们要告诉爸爸：在学校住着被其他同学排挤，所以，想回来家里要不就不念书了！”艾姗把自己的计划跟弟弟妹妹说了，得到了他们的同意后，调皮捣蛋的艾飞当机立断：

“我！反正我惹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爸爸又不是不知道。”决定好了以后，艾姗告诉了他们两个：

“妈妈病了，是很严重的胃病！咱们不能丢下她！”

三个孩子一齐涌到了厨房，轮流拥抱忙碌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