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上辈子那个世界对自己最宽容,最忍耐,最顺从,任打任骂的人是谁,那么就属于小舅舅。
小时候,看见别人家大人给小孩子搭了个秋千,羡慕的不得了。回到家里,陈小桥就缠着小舅舅给自己也搭一个。其实那个时候,家里真的很忙,很多大人都会把心思用在家里的大小事上,不会理会孩子的想法。认为孩子什么也不懂,想法更是东一个西一个,没有必要放在心上,在一个是关于玩的,完全没有必要。小舅舅听了之后,把家里的绳子拿出来,爬上核桃树,撬了一个结实的树枝上的小枝丫,然后绑好绳子,固定好之后,让陈小桥坐上去,坐稳之后,送的高高的,那时候一点害怕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渴望小舅舅把自己送的高高的,越高越高兴,记得最高的时候,到核桃树的枝桠里,满院子都是自己欢快的声音。
有一次来了别的家门,和小舅舅关系不错,两人在房间门口打着玩,那人把小舅舅背上打了几下,一不小心错开了,打在塑料玻璃上,陈小桥看在眼里的,只是陌生人打自己最亲近的人,上去就要帮忙,最后小舅舅赶紧停下来,告诉自己他们在玩不是打架。
还有一次家门口的核桃成熟了,每次成熟的时候,那些外人邻居就会在陈小桥家里打核桃的时候,过来连吃再拿。陈小桥不懂事,看见自己家里的东西被别人连吃再拿的心里很不舒服,不明白家里的大人为什么什么也不说。心里不舒服,就表现在脸上,加上那个邻居说一些令自己不舒服的话,虽然记不清是什么了,只知道最后自己和那个邻居吵架了,那时候的自己不足七岁,那人说一些自己根本不是这家的人,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什么的,之后和哪家的小孩也一样,陈小桥气的都哭了,哪家的大人护着小孩子,还继续说那些话。自己身边没有别人护着,陈小桥第一次懂得难受,那些骂自己所说的话也深深记在了心里,落下了痕迹。现在的陈小桥依旧觉得自己当时没有错,气性大的自己,被家里的大人劝进家里,继续哭着。自家人脾气好,被别人那么说也不觉得什么,更不会有像邻居那样护着自己的孩子的举动,不当回事,没有人来哄过自己,自己不想哭了,任由眼泪在脸上慢慢的干枯,面子上过不去,脸拉的长长的,最后还是小舅舅和自己主动说话来着。
还有一次,具体的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大舅舅一家小时候各种的在小舅舅这边那东西,占便宜,说话黏酸吃醋的,有时候大多带上外公外婆舅舅什么的,陈小桥那时候不懂什么,心里单纯的听着他们那么说自己最亲的人,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大舅母,话里还带着外公外婆小舅舅养自己这个外人那层意思,陈小桥有点讨厌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吵开了,陈小桥一直粘到他们家的门口,这倒不是陈小桥跋扈,而是那时候,陈小桥心里又什么事情不说清楚,就不行,认死理。影响最深的是自己站在他们家里门外面哭着看着他们一家,他们一家站在院子里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一个人搭理自己,眼泪涮涮的流淌着,心里的伤痕越来越大,最后还是小舅舅把自己抱回家里的。当时的所谓玩伴表哥表姐也在院子里,和父母在一起看自己的笑话。才多大的孩子呀,一点玩时的情意都没有,劝骂跟是别说了。陈小桥不知道是否大舅舅跟大舅母两人说过什么,陈小桥记忆中这段很清楚,过后立马就能和他们玩在一起,天真的可以。从来没有思考过那么冷清的人情,以及不是一家人终归不是一家人,今天如此,以后遇到事情也是如此,后来果然一件件陈小桥不断的让自己忘掉,那么大大咧咧不爱记事的自己,却能形成本能的抗拒,记在心里,伤透了之后,才想起曾经的片段,本性如此,一切小时候就注定了。
到了十二三之后,陈小桥看见别人都背着新书包,穿着新衣服,陈小桥心里一直很羡慕。小舅舅去外面打工回来,其他时候,陈小桥见周边的孩子都一样,自己也不好要新衣服新书包。每到过完年之后,别人家里的小孩子都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包,陈小桥无论是受影响还是心里真正喜欢都想要。小舅舅最后都会在自己的痴缠下买给自己。慢慢的,每一年的,陈小桥都会提出要新衣服和新书包。小舅舅也会买给自己,陈小桥自己的书包更新换代都比得上有爸妈的孩子了,衣服的话,除了那一年,其他时候,小舅舅都没有在家,自己的衣服多是穿别人给的旧的,幸好那时候大多数人都如此,补丁什么的,有的是,都不富裕。比起那些有妈妈给孩子们做衣服改衣服的,陈小桥的衣服大都不合适的居所,并且也没有多少,凑合着穿,在小孩子里面属于邋遢埋汰的。
处于发育期的时候,自己家里多数如素,偶尔加餐的时候,是小舅舅拿着家里的土枪打来的小兔子肉。这种情况下,陈小桥还有很多东西都不吃,导致那段时间特别容易发困。放学回家没有作业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觉。自己没有注意其他小孩子的状况,家里人也粗枝大叶的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陈小桥其实悲哀的知道,就算那时候,家里人注意到了,也没有办法改善。这种情况是陈小桥在高中贫血后,发现自己营养不良,在工作几年后,发现别人一天之中干的活比自己重,晚上还能一起聚餐喝酒玩,第二天上班依旧精神抖擞后才发现的,自己比起别人的精力真的是差了一大截。说起来这还是想着一天都在忙着上班,没有放松的时候,长时间下去怎么忍受的了这个可笑问题时发现的。人家都懂得调节生活,只有自己是盛年的时候,真正的累。好长时间吃不到好东西,吃饭的时候,别人家里憋玉米花带着粉条,外婆那回来,自己觉得很好吃。外婆舍不得花钱给自己家里憋,陈小桥自己闹也没有用。后来外婆做饭的时候,陈小桥把粉条放在油锅里,发现很好吃,就跟着做了一些,喜欢吃,家里也没有人挡着自己,一下子吃多了,憋的肚子难受的躺在床上,心里有点后悔,只有小舅舅笑着来逗自己说吃多了吧,陈小桥难受没有理他,躺倒第二天才好点了。
小时候要东西的时候,得不到,陈小桥就会一直嘟着嘴。大娘来了之后,就会说“幺,谁惹你了,嘴上都能挂掉油瓶了”。外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把自己要用的东西给拉的不见了,陈小桥心里很着急,那时候委实不聪明,也没有人教自己,学业上很多不懂,压力很大,脾气很烦躁,就会和外婆吵开。那个时期,人骂人的话正的很难听,外婆就是那么骂人的。生气之下,陈小桥也不懂那话难不难听,为了发泄心里的气愤,就一股脑骂出去了。在小舅舅劝说的时候,对着小舅舅上拳头,骂乱七八糟的话,丝毫不知道话语是否伤人。小舅舅依旧没有说什么,还反过来抱着自己劝。记忆中的小舅舅从来没有动过自己一个指头,当时不知道小舅舅听到自己骂的这些话,心里是什么感受。一边是外婆,一边是自己,小舅舅当时面临着比自己还严峻的养家问题,心里的酸楚是陈小桥那时候完全想不到的。更加想不到的是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外婆听到这些话的感受,只知道自己和外婆吵架骂嘴仗,被一些好事的邻居听到后,传的到处都是,甚至远在婆家的大娘都知道了,被问起,陈小桥当时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外婆把自己的东西总是弄不见了,委屈巴巴的,觉得自己没有错。后来长大以后,才知道错的离谱,要是别的家庭,恐怕说不得就得挨上一顿好打,不为别的,只因为骂家里的大人这一条。就像自己曾经不管去哪里,更家里招呼不打一声都可以,可是其他家里的孩子出去的时候,需要听父母反复的嘱咐几点回来什么的,有时候家里有家务什么的,想要出去不可能。陈小桥兴致很高,但是别人有事一起走不了,就觉得非常扫兴,心里憋闷,陪别人浪费时间做完后,大家才能一起出去玩,陈小桥曾经想着自己真的很幸福,那么自由,哪像他们一样,每次干什么时,前面总是一堆的活计挡在前面。一直把那当成一种荣幸,觉得别人家里规矩太大了,长大了才发现,人家那叫教养,自己那叫没教养的野孩子。家里的大人的约束是一种管教,一种疼爱,这就是区别有无父母的孩子的不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