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波澜(1 / 2)山河成妆首页

天启中兴过去了近两百年,物极必反是天地转动不变的轨迹,御王朝自御风月之后,逐渐衰落,诸侯开始拥兵自重,蚕食土地的现象屡见不鲜,逐渐失去控制。各大世家为争权相互碾压,旧的世家在消失,新的世家在兴起,期间血腥可想而知。各种复杂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西域诸国,北漠开始宠宠欲动,北方之地要不是陈国雄师守护,羯族的骑兵的马蹄早就会将这河山踏碎。

一个帝国不怕外界的强敌,但是内部的腐朽会将它一点一点的腐蚀,就如同再好的木材,不会怕风吹雨打,而蛀虫会直接导致树木地枯萎。御王朝正在以这样一个定律,颤颤巍巍地行走在历史的轨道上。

深秋的早晨,大地、屋顶、树枝都洒满了寒霜,瑟瑟秋风吹来,黄叶纷飞,百花凋谢,正是赏菊的好时节,只是承元二十六年的重阳节似乎过于寥落。

一场大火似乎撕开了这煌煌大梦的一角,黑色的余灰下是鲜血白骨堆积的满目疮痍,放眼望去皆是遍野哀鸿。然而昊都,启明,澜城,金陵等重地,依旧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一片祥和,波澜不惊,转眼间时光飞逝,日子已轻快的度过了三日。

璀璨星辰悬挂于漆黑的天宇之中,莹莹冷光笼罩着沉寂的大地,好似一双双淡漠的眼睛,静静的俯视着世人命运的轨迹。寒霜笼罩整个昊都,政事堂和紫金宫之间的车马灯火彻夜不息,流水般匆匆而过,并非为了城西灾情,而是因为文渊殿秘阁失窃,据说关乎江山社稷,至于是什么东西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清楚。

事发之后全城戒严,严查各类出入车马行人,整个京兆尹府、九城兵马司全部出动守住各大城门以及路口,承元帝甚至派了御林军骁骑营协同地毯式搜查全城可以容纳人的地方,一向看守文渊殿秘阁的内卫自然也加入其中,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就此铺开,只等将那不知死活的蟊贼擒拿归案。

几日的风云突变中,九城兵马司和骁骑营四处搜捕闹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皆是甲兵穿梭往来的身影,一片喧嚣尘上,人人自危,潜入幽暗里的眼镜只冷冷的观望。

月黑风高夜,一间简陋的屋子内,几乎家徒四壁,点着几盏灯,昏黄的光照满了四周。都说灯下看美人,朦朦胧胧间,姜韫秀丽的面庞肤如凝脂,白玉无瑕,她嘴角噙笑,正一丝不苟的看着姜涣的来信,字里行间全是对自己的担忧,让她赶紧回云昌,看来昊都这番风波早已穿得天下皆知,轻轻一叹,提笔回信。

与姜韫的悠然无羁不同,凤兮却愁眉苦脸在不甚宽敞的小厅内团团只转。自那晚金蝉脱壳从齐燮手底逃脱后,她们也隐匿了踪迹,悄然住到了一家废弃的民户中,收拾安顿后只派凤兮暗中寻觅华映的下落,而齐燮在军中多年自然精通斥候之术,加上近来局势诡谲多变,几次都是无疾而终。

凤兮眉头皱得像小山,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道:“阿韫,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姜韫抬头瞄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忧心忡忡便摇头笑道:“换到哪去?”

凤兮眼睛一亮,抓住姜韫胳膊急急道:“二哥不是说了嘛,让你去青竹别院,这里太危险了!”

对凤兮的提议姜韫一笑而过,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以往游历也见过许多危险,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那晚避开齐燮是因为我手中没有和他谈判的筹码,一个时辰后就不一样了。”

凤兮俏脸一酸,只觉得满头雾水,摸了摸鼻子纳闷道:“难道筹码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

“耐心等着吧,千万别想着打晕我,否则你自己一个人回天机谷去!”落笔挥墨间姜韫一派镇定淡然,对此凤兮气得跳脚,哼了一声干脆坐回椅子上,撑着头手底下转动着粗瓷杯。

不过很快,门扉轻扣,朴实无华的落脚之地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胡竞和高岩披散着头发,脸上抹成黑漆漆的样子,一手拿着破碗一手拄着木拐,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凤兮开门就看到这副场景,瞧了半晌才认出来。

“胡都尉,恭喜啊,这么多年能窥探铁浮屠之踪的,也只有你们的。”姜韫并不起身相迎,望着狼狈不堪的二人淡淡笑着,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

胡竞面色如墨般漆黑,冷笑一声,重重将手中之物放到桌上,咬牙切齿的寒道:“用不着恭喜,闯文渊殿秘阁抢东西我们也算是阎王那里走了一遭,人也死了个七七八八,何况东西虽然到手,可眼下昊都就像个铁桶一般,我们根本出不去!”

凤兮抱胸斜斜倚在墙边,漫不经心拨弄着自己的碎发,闻言冷冷嗤笑,语调嘲讽的说道:“不应该啊胡都尉,按理说拿到想要的东西会无比欣喜,可你们这脸色,拴着链子出去就妥妥是条恶犬。”

“混账,但敢对都尉不敬!”高岩原本就心情极差,被人一讥笑满腔的火气便压制不住汹涌的喷出来,完全忘了自己是凤兮的手下败将,对着她便恶语相向。

凤兮亦是火炭般的暴脾气,眼角染上几丝血红,眉梢一挑陡然间就将长刀拔了出来,凌厉的寒芒充斥在狭小的地方,怒目道:“手下败将安敢言勇?”

高岩更是怒火冲天,上前了一步,但不等他多说什么,胡竞拦在他面前截断道:“无礼!快向凤姑娘道歉!”高岩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咬咬牙一拱手算是致歉意。凤兮轻轻一哼,单臂肘在刀柄上,笑意冷淡。

而端坐一旁的姜韫只是任由凤兮行事,自己专注的将写好的东西装进信封,又慢悠悠盖上火漆,反复检查完才淡淡道:“胡都尉,您这言语间似有怪罪之意,让在下甚是惶恐啊。”

胡竞皱了皱眉,掩藏起眼底凌冽的光,转而低头诚挚的道:“姜宗主,胡某人并无此意,今日前来实是有要事相求,如今四处戒严,如果姜宗主能助我出城,定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