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需要勇气的礼物，听说你昨晚遭遇了不幸，”斯图尔特说，“这个特别的礼物看到的人越少，它就越值钱。它需要您独自领取。当然，是否领受，决定权完全在您自己手上。”

在对方的要求下，李瑶披上斗篷，戴起兜帽，离开旅馆，钻进了停在门口的厢式地古鲁车。大车装有隔纱的窗户，可以瞧见外面的光景。街上正在加装彩灯，悬挂彩带。李瑶看了看腕表，原来今日已是登遐节前夜。大车离开香叶大街，转上飞虹大道，转折向东。那是出城的方向。

“我先瞎猜一下，你的礼物莫非是个大家伙？”李瑶问。

“亲爱的朋友，你不用担心，”独眼男人微微笑了笑，“您是我们的雇主，我们的衣食之源。只要不是疯子傻子，没人会砸坏自己的饭锅。”

“我这只饭锅可能有点小，或许有人为你们办了个大的。”

“你多虑了，”斯图尔特说，“首先，你这口锅一点也不小。其次，我们比别人想象的更加重视信誉，这是我们得以生存的剑与盾。”

刚刚出了城东门口，地古鲁大车停了下来。斯图尔特拨开窗户，与一个外人低声交谈了数句。等大车继续上路，他告诉李瑶：“李老爷，你的朋友恐怕是跟不来了。”

李瑶知道老三跟在后面，闻言暗暗吃惊，“什么意思，你想对我们不利？”

“我的朋友，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你包括你的朋友都没有危险，”斯图尔特说，“我刚才明确告诉你，礼物不允许第二个人染指。我们安排了一群孩子，保证他不会妨碍我们的行程，仅此而已。”

“贵组织有多少个孩子？”他问。

“不，我的朋友，”斯图尔特轻轻地摇头，“那些孩子不是我们的人，只是城里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他又问：“偷窃可是你们安排的？”

“我们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但是我们不做慈善，”斯图尔特阴沉的目光盯着他，“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在贫民窟生存下来，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大车在碎石路边停了下来。李瑶下车后才发现，车后跟着一辆牛拉的破板车，上面堆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他问。

斯图尔特指了指边上一条泥泞小道，“我们将赶往一个村子。那里的村民不大喜欢陌生人，除非我们有正当的理由，比如上山的采石人，或是找活干的泥瓦匠，”拍了拍一团破旧的麻布衣服，“我的朋友，恐怕你要委屈一下。接下来的旅程，将仅有你我两人。”

两人换好衣服，贴上假胡子，斯图尔特负责驾车，转上了小径。行不到半个时辰，坡上转一个白雪笼罩的大村庄，足有两百户人家。这个村子建筑风格多样，既有突突米，又有类似城镇的石头或木房子，对面的土丘上还有一个庄园，看起来犹在修建，尚未完工。

“一般有钱人都会搬到城里去住，乡下既不安全又不方便，”李瑶说，“你要给我的礼物，难不成就是这个庄园？”

“亲爱的朋友，你很聪明，”斯图尔特摸了摸假胡子，这东西让他一直不大自在，“你再猜一猜，这是谁的庄园？”

李瑶一边思考，一边观察假大胡子的表情，“郡首大人城里的房子很好，家乡不在本郡。大司教大人已是泥巴做的圣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难不成---”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身心愉悦，”斯图尔特赞赏地看了一眼，然后吆喝并鞭抽懒缓的老牛，“没错，这个村子就是将军大人祖辈们生活的地方。他的爷爷发迹以后，在庄园位置建了个养老的小院子。后来，小院子年久失修，全都烂毁了。哼，布雷家的人总不会忘记炫耀故里。”

李瑶说：“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回乡盖个庄园似乎无伤大雅。”

“大司教大人让我们调查将军大人的小秘密，谁没有小秘密呢？”斯图尔特冲他眨了眨眼，“我们查到这个地方。对庄园的摸排叫人失望，直到我们撞见了一辆大车。”

“什么样的大车？”

“一辆被伪装的大车，过深的车辙出卖了它。”

李瑶有所觉悟，“车上肯定装着什么累死人的东西。”

“是的，”斯图尔特说，“这辆大车陷了两次泥坑，最后赶进了山上的墓地。”

李瑶扣摸下巴上的假胡子，“墓地才是多大的地方？似乎藏不了什么秘密。”

斯图尔特笑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将军大人曾找了个数十人的工匠队伍，替他们家扩修墓园，干了好几个月呢。”

“不知墓园在什么地方？”他一边观察，一边问。

“墓园就在那边山腰，你看到白色大圣环了？那边有人守着，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牛车已经接近村庄，有村民在打量他们，“正经的泥瓦匠也不会上山去，除非主人家需要我们挖石头。好了，我该吆喝找活了。你放心，我曾经是个不错的泥瓦匠，只要价钱谈得高高的，没人会愿意雇佣两个疯子。”

“你的礼物我收到了，”他说，“怎么保证，它不是个空盒子。”

“亲爱的朋友，我们只是黑暗中游走的影子，至于挖掘真相，”斯图尔特向他伸过脑袋，压低了声音，“你才是那个恰如其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