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须得,做些什么才好。
我,林淑婉,打算放弃了。
从那日我故意和许术并肩走过风寂面前,他无动于衷的转过头去,没有半分在意的样子,我便该清楚了。
留在这里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得到他。
不过这样都没办法,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临走那天,文工团里的小姐妹已经和我混熟了,见我要走也是恋恋不舍。
我四下里瞧着,却没看到他的踪迹。
早该知道的,他不喜欢我,甚至是厌恶,果然连送行都不愿意了。
一叶小舟飘在江畔,缓缓停下来。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船舱,里面早有一个人带着斗笠,裹住身形,背影隐约有些熟悉。
我摇摇头,嘲笑自己的错觉。
怎么可能是他呢?
我扮成船夫的样子等她上船,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不管之前潜意识里有多少次告诉我不要靠近她,我还是甘愿服下这甜美的砒霜。
这姑娘始终会出现在我梦中,拂不去,忘不掉。
倒不如坦然接受这份感情。
抬起手撑起斗笠一角,露出半只眼睛。
黑黢黢的,她也没朝这边看。
果然没认出我。
我再也控制不了,做出我此生最为胆大却从麽后悔过的一件事,从她背后抱上去。
她自然把我当成了一个登徒子,企图挣扎着逃脱,但是,我怎么能肯呢?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说出那段话,我很高兴,但同时却又像是在梦中。
“你没骗我?”
“没有。”
我终于放下身形,倒在他怀中,“那以后,你无论做什么都要带上我,再也不要和我分开。”
“好。”良久,他给出这样一个保证。
那时,我真的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长长久久下去,但是没想,世上哪里会有这样好的事。
老天爷惯会玩弄命运人心。
不过半年,我们即将举行婚礼,全体军士欢欣雀跃为我们高兴的时候,一个衣着简约却能够看出贵气的女人领着两个男孩过来找他。
开口就是:“丈夫。”
那两个孩子,叫他“爸爸”。
我才知道,他究竟忘记了什么,曾经经历过什么。
那是一段真实的,即使我们想要忘记,却终究不能忘记的事实。
他同妻子儿女离开的时候,曾经偷偷看过我一眼。
他那样一个矜贵自持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偷摸摸下意识的举动,我心里面是那种心酸的欢喜。
那一眼,只那一眼,我便知道他是在乎我的。
如此这般,有没有什么好结果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流言蜚语一起,我便在这边再也待不下去了。
不是旁人看我的眼光如何,我总能透过那些人看出他们对待我们这段感情的嘲讽。
他们曾经有多羡慕,这会就有多嫌恶。
他的好友,许术是唯一一个在得知事实后还愿意和颜悦色同我说话的人,他问我以后打算,还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走。
年轻人眼中是再也隐藏不住的炽热爱恋。
我早就知道。
不过仍旧摇摇头,笑靥如花,“不了,我只有一颗心。”
没办法掰成两半,已经给出别人,想要收回也难。
没人问过我是否后悔曾经与他相爱。
他也没有问过,许是心疼家中妻子。
“我不后悔。”
这便是我对于那一年中发生的所有事的回应,也是对我往后余生的安慰。
再次相见的时候,我孑然一身,他却拥有儿孙满堂。
他老了许多,但是黑黢黢的眼睛却从没变过,甚至见到我的第一刻中,眼神便是那种耀眼而不张扬,独属于几十年前的那个沉默寡冷的年轻军官。
“好久不见。”我心中默念这一句,却再没提及往事。
错过便是错过,倘若他与我再早认识些年,或许一切都该发生变化。
那个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承诺,这些年过去,终究是成为朱砂痣般的存在。
再也不见,惟愿以后各自安好。
君且儿孙满堂,自得泼天富贵,妾惟愿守着回忆度过无数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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