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护国寺的钟声在一片晨雾中再度敲响,唤醒了整座沉静的寺庙。安茹静起了个大早,一番洗漱过后坐在窗前,看着眼前的铜镜有些出神,莹儿站在她的身后一下一下地帮她梳着头。
每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茹静都感觉十分的不真实,有时候恍惚中仿佛不认识自己,也记不得自己究竟长什么样,跟镜子里的她是一个样,还是有所差别。如果长得一样那倒也罢,可若是长得不一样,那原来的自己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是否有一天她对她那个时代的记忆,也会同她对自己长相的记忆一同淡去呢?如果到了那时她还没有回去,又该何去何从呢?
安茹静不由自主的蹙眉,镜子里的美人也同她一样皱起了眉头。莹儿看到她脸色不佳,连忙告罪道:“奴婢不小心扯到了小主的头发,奴婢有罪。”
“什么?啊,没有莹儿,你没有弄疼我,起来吧”安茹静一边说,一边将身旁跪下去的莹儿扶了起来,宽慰道:“跟你没关系,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心里有些不快罢了,同你没关系。”
安抚好莹儿后,安茹静重新看向了镜子,让莹儿帮她梳妆打扮,昨晚太监来通传,邀请诸位小主晨起议事,说是皇上也在,要诸位小主细心打扮。
所以今天安茹静同莹儿起了个大早就开始收拾,自从来了护国寺这还是自分开以后第一次见到其他妃嫔与帝后。也是因为在佛寺,安茹静嘱托莹儿今日打扮的素净些,所以莹儿特意替安茹静挑选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其余的配饰更是从简,但也不过分简陋,免得惹人非议留下话柄。
到了该出发的时候,莹儿扶着安茹静朝着帝后所在的大殿走去,二人沿着石板路走了良久,七拐八拐以后方才到达,一进去发现来得倒也不算迟,帝后与几位高位嫔妃皆是不在。
愉贵人则在不远的一个角落冲她招了招手,安茹静一坐定,愉贵人就开始叽叽喳喳同她说起了近日的趣事八卦,桌旁的茶杯里散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安茹静品一口茶,再同她讲两句话。
刚添完第一波茶,一身华服的皇后就走了进来,她的眉眼上略微带了些愁绪,眼角处坠着几道细细的淡纹,尽管在年龄上比宫里的其他人都稍大些,但皇后依然不失为一位美人儿。那如凝脂般的肌肤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是被精心雕琢的美玉。
她的面庞轮廓圆润而不失精致,恰似那能工巧匠手下最悲天悯人的佛像,整个人浑身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宁静与祥和。然而,此刻她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容,那微微蹙起的秀眉,像是两片轻拢的柳叶,透着无尽的烦恼与忧虑。
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仿若蒙上了一层轻纱,黯淡中隐含着哀伤。她的鼻梁挺直而小巧,如同一座精致的玉桥。樱桃般的小嘴轻抿着,原本该有的红润也仿佛被愁绪冲淡。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配着满身精致典雅的饰物,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与柔美,她脸上的妆容与服饰显然是细细打扮过了,但是却也难掩皇后那从骨子里透露的忧愁。
诸位嫔妃看到皇后娘娘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人欲言又止,刚要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从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同于皇后满脸的愁容,满脸写着愤怒两个字。
这次进来的人容妃,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同样身为宫里的妃子,身上的气质同旁人相比,却显得格格不入。她身上的穿着打扮虽然显得简单,但细细看了价格却也不算便宜。
她那双剑眉微微上挑,眼眸中闪着锐利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似乎在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与愤懑。虽然同为帝王的妃子,但她全然没有其他妃嫔身上那股娇柔之态。反而周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这位容妃娘娘生在一个武将世家,父亲在她五岁时逝世,自小是被几位哥哥和母亲养大的,虽说她母亲健在,但自父亲去世以后就染了心病,时时需要卧床修养,所以教养妹妹的职责就落在了哥哥身上。
但容妃的哥哥们都自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浑身上下都带着些军人的肃杀之气,这也使得她们的妹妹在为人行事上带了股武将气质。所以在容妃在这后宫之中便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格外引人注目。尽管她的身上穿着罗衣长裙,然而她那股姿态仿佛随时都能提剑上阵,征战沙场。
容妃刚一进门,先是走到皇后前面行了一礼,随后没等皇后回话,就自顾自地坐下了。她将手搭在桌上,一脸的火气让人不敢与她搭话,生怕下一秒被她给劈了。
而皇后呢,看到容妃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原本一脸的愁容,在看到容妃以后,不知为何却又跟快哭出来了似得,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惹人动容了。
皇后与容妃到了以后,整座殿里就剩下三个座位还未来人了,最上首的是皇帝的龙椅,以及皇后侧边的两个位置和容妃侧边的位置了。
看着皇上迟迟未来,皇后娘娘又是如今这个样子,众人内心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但大家都只是沉默的坐着,看着皇后与容妃的这个样子,没人敢贸然开口说些什么。
皇后坐在上面挂着张苦脸,但她身旁的姑姑却没有闲着,指挥着宫女给各宫小主看茶,上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