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枫听得眉头一皱,自己也没有姓曹的旧识啊——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该不会是他吧?便让葛栓带进来。
没一会,一个走路直踹气的四十多岁男子跟着葛栓一起进来。
向枫一看,果然是当年带他们几个去张府的曹郎中曹子祥。这多年了,除了脸色憔悴些,曹郎中的体型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化——胖得相当稳定。
向枫连忙抱拳施礼:“曹郎中,果然是你!好久不见了!”
曹郎中这才看清面前之人便是当年参加校试的小老乡,如今已是一品大员了,连忙参拜道:“鄙民曹子祥叩见向大人!”
向枫连忙扶了,说道:“曹郎中,不必行此大礼。”
曹郎中口中称谢后道:“向大人,莫要再喊郎中了,曹某如今是一介草民。”
向枫听得一愣,问道:“曹兄,如何这般了?”
“唉!”
曹子祥叹了口气道:“当年朝廷清算张太岳,有人说我是他同党,参了我一本,万历十四年,被革职为民了......”
“哦!”向枫不禁有些同情起来,“那你如今……”
“所幸还有些祖业,我便没回湖广老家,就在京城混日子,如今家产也被我变卖光了,眼下的日子难熬......”
曹子祥说着眼圈都红了起来,他吸了吸鼻子,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一旁的葛栓,抖索着从怀了掏出几张银票来,双手送到向枫面前。
“向大人,这是我变卖家业所得一千两银子,实在是少了点,不过已是倾尽所有了,请向大人笑纳!”
向枫露出一副古怪表情,问道:“曹兄,你这是何意?”
曹子祥表情有些尴尬起来,说道:“向大人如今圣眷优隆名满天下,恳请能帮忙说个人情,让在下能谋个一官半职,不然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
曹子祥说完呜呜哭了起来,脸上的肥肉在他抽泣的动作下晃动着。
都快饿死了,那咋还那么胖呢?估计曹子祥是那种喝凉水都长肉的体质吧!
向枫并未接过银票,问道:“曹兄,你之前在官场多年,想必也有些熟人,为何今日偏来找我呢?”
曹子祥抹了一把眼泪道:“实不相瞒,找了,没用。昔日那些称兄道弟之辈,今日见我都躲着走。唉!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向大人,你我是湖广老乡,都说你急公好义,你就收下吧,莫要嫌少!若是谋得官职,在下还会孝敬你的!”
“是么?”向枫冷冷一笑,“你如何孝敬?贪赃枉法么?”
“不敢!”
曹子祥吓得一哆嗦。
“在下是个老实本分人,原先在户部任职,可没贪过半厘钱......”
“你将银票收回去吧,我是不会收你钱财的。”
“啊!这......”
曹子祥拽着银票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向枫又道:“曹兄,我问你,你因受张太岳牵连而被革职,心里怨恨他不?”
“我……从未怨恨过!”
曹子祥顿时精神一震。
“张太岳是我大明人臣第一,所做作为皆是为了大明江山,曹某有幸得其耳提面命之教,可谓良师益友,何来怨恨之说?再者,受张太岳牵连之人甚多,也没见几人事后怨恨过他,曹某虽不才,可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嗯。如此说来,曹兄还是讲感情之人!”
向枫点了点头。
“这样,我让你见个人吧,你俩可是真正的旧识——不过,你可以跟他畅聊,却不能对外透露半点风声。”
“啊……”
曹子祥面带惊讶之色,不知向枫让他见谁。
向枫让葛栓去将顾修叫来,又让曹子祥赶紧将银票收了。
没一会,顾修进来了,见到曹子祥后,两人不禁愣住了。
“懋修老弟?”
“曹兄!”
曹子祥当年是张府的常客,和张懋修自然熟稔,自张家变故后一别多年,没想到今日在此相见,自然感慨良多。
“你俩好好聊,我先失陪了!”
向枫知道自己在场对他俩有影响,便带着葛栓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曹子祥终于出来跟向枫告辞。
向枫再次要他不要对外人谈及张懋修的事,又说方便的时候,他会帮忙谋官之事的。
曹子祥连连点头答应,千谢万谢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