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八月壬戌。
夏日初晓,暑色渐染,东方既白,天边泛起鱼肚之色。晨风轻拂,鸟鸣声声入耳,伴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李存勖起身后就在王彦的带领下,去往李克用处辞行。
“父亲,儿已准备妥当,可以启程,儿定将不辱使命,望父亲安心。今特来告辞。”
“亚子,为父已命李存节领二千骑兵到京城西北,防治州贼军扰乱。陛下在石门,此行安稳,汝可放心前往。”
“儿在此拜别父亲。”
李存勖跪地拜别。
李存勖骑的是一匹矮马,此行李存勖与王彦及几名节度使属官,以及近三百名骑兵骑马而至石门。
“王副使,吾等到石门需时几何?”
“回郎君,此地至石门,约二百里,行军宜速,三日即可。”
“陛下为何在石门?”
王彦当他好奇,“左军指挥史王行实即王行瑜之第,和刘景宜想劫持天子到邠州。两军互相攻杀,放过焚烧内门,烟火遮天。陛下急诏盐州六都士兵追杀乱兵,左右军才撤走。王行瑜,李茂贞此二贼,竟言亲自来京城迎接皇帝。陛下于是出走至南山,而至石门。”
“原来如此。”
“郎君怎突然关心这事了?”
“吾父年十五,即随大父纵横疆场,吾虽不肖,亦愿分父忧,略知一二。”
王彦只觉得朗君自从前日醒来仿佛变了一些。年纪不大,说话却像那老学究一般咬文嚼字。
又聊了几句,李存勖不由得庆幸起来,幸亏“李存勖”自幼练习马术,要不然他这几天骑马可就惨了。
如今是八月,天气已经炎热起来,这里地处北方,更加明显。这一路上,除了田地里那廖廖几个劳动的背影,很少在路上看到百姓,就算见到,也是上了年纪的老翁带着面带饥色的幼孙。
也是,在如今这个世道,青壮全去参军打仗了,留下的可不就是老弱妇孺了。
如此这般走了两三日,终于,在一日下午到达了石门。
王彦抬手叫来一名牙将,“我等奉节度使之令,特来向陛下谢恩。尔等速去通报!”
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来请他们进去了。
进入了一处屋舍,李存勖见到了这个数次狼狈出逃长安,最后为朱温所弑杀的唐朝皇帝。
身穿皇帝常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竟已显老态,眼中似是有忧怨,没有锐意进取之心。
旧唐书记载李晔“帝攻书好文,尤重儒术,神气雄俊,有会昌之遗风。以先朝威武不振,国命浸微而尊礼大臣,详延道术,意在恢张旧业,号令天下。即位之初,中外称之。”
然而他接连讨伐他的父亲李克用和李茂贞皆失败了。这使他威严扫地,颜面尽失。他这一辈子,被太监欺负,被藩镇玩弄,被囚禁,被灭满门。贯穿着“身不由己”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