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观,缤纷彩,一朝浮云忽来。
“朝堂之上定不乏道家、阴阳家之韵师,略施手段方可窥测。无论是早有预料,还是为顾后忧,随身带一份兵家手信都可说得过去,不必太过揣测此事。”
中年男子面目温润,正襟危坐在蒲团上,撑双掌落膝,随即与白衣少年这般解释了一番,尤为雅娴悠哉。
吴乂颔首示意,也不再思虑。
“这兵家的手信该是如何一用呢?觉不出如何玄妙处,好似聊胜于无之物啊……”
黄商难为情却实诚道:“若是往昔的百花观,你携此物归来,已是可担下兵家气运。只可惜日月蹉跎比落花流水,如今也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若是欲施其功,还要一赴乌遥州地,参与上一场兵家大论才可。”
白衣少年不由得面色阴沉。
“尔若再如此明里暗里摆我一道,我可是撂挑子走了?该是早知此事才对吧?”
中年男子微笑着比了个‘一’,搪塞打趣,说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此话落下,黄商就匆匆起身,只留吴乂坐此,眼睁睁看着他去到阁中的内舍……
这位百花观观主在高低柜上拿下了一轴业力浑厚的文卷,与一纸有些血迹残存的宣书。
他将宣书拢入袖内乾坤,手攥卷轴,快步又回堂前,将其平铺开展在两朵蒲团之间。
是为精以‘兵’字的文图。
其上有一行极其显然的字迹。
正是当今兵家至圣所言‘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的如此一句。
“可观其中玄妙?”黄商淡然说道:“若是可观,这一纸兵家手信方可助你破境居界,又在百花观中,可保你不经苦楚,更无需铺基垫业之举。当今五家,兵家最为杀伐功利,你应该清楚的吧?”
简而言之,同境中,当属兵家门子最为杀力深厚,若可借此势,方无需忧虑兵家大论一事。
话音落下,吴乂便详观起书卷纹路,眉额之间反复揉皱拈平,过许久,才缓缓开口。
“一曰气机,二曰地机,三曰事机,四曰力机。对应兵家分出的四势,为兵易之气、兵舆之地、兵策之事、兵术之力。是乃真正入道兵家之‘机’,可对?”
黄商轻轻颔首,笑容合熙,又打趣着说道:“我还以为需要再有一次‘九出十三归’呢?看来不必了。要走之势,可曾有所抉择?还是容我再与你说道一番?”
白衣少年当机立断,摇头拒绝好意。
他微微弓驼腰背,用以微屈的二指点打在第一道纹路之上,是为一处混沌交媾而天地始发作浮云孑意的泠络。
正是‘兵易’气机之势!
中年男子心中一喜,推使过兵家手信,使其砰然化作道物,归纳为数缕业力浮游,径直透入吴乂气府之基。
将气血穴所贮存业力凝合,缓缓堆砌为一具北斗之态……
随之一口寻常鲜血吐出,白衣少年不疲未惫,反倒抖擞几分,呼袖绞柱站起。
入‘势’境!
“很是值得交心之友。”黄商冷不丁说出此句,不等吴乂反问,他便解释道:“他予你的丹药该是为行炁通基之效,运气实在够好,若无此物开路,就凭至圣难得大发善心而作的‘手信’还不至此。”
白衣少年若有所思。
备一书兵家手信,刻意在岸边待事结果,又半推半就将此物予我了解此事……
莫不是越抬所言之‘师’就为朝中道人?
“这人情卖得可好。”
闻吴乂陡然开口,中年男子虽捋不清楚来由,却也没过问什么,只是将乾坤袖内的一纸宣书取出,递交过去。
少年一愣,接到手中,忽地笑出了声。
“原来在尔这里啊!?我还以为是弄丢了呢……白白去林中找觅一番。”
说罢,吴乂很不从容地瞥了眼字迹,就恍然平淡如水,将其折叠收起。
“小姑娘的字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