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是没有办法彻底掩盖的，元辞眼中的情绪，终究没能逃脱沈昭的眼睛。

她很聪明，所以轻而易举地就将元辞所有的不寻常串联起来。

他竟然，真的极有可能是重生而来。

只是，他看起来并不想承认这件事。

有了这个猜想，沈昭心中忽然泛起几分怒意。

若是一无所知的元辞，她还愿意与他周旋，但若是上一世的元辞，她却是连话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臣女与殿下不过一面之缘，殿下为何对臣女如此执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元辞回答的郑重其事，却未能在沈昭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她现在只想确定，眼前人究竟是不是上一世的元辞。

“看来殿下是博学之人，臣女昨日梦中偶得一佳句，只可惜未有下文，不如请太子殿下为臣女续上一句，可好？”

“你既然开了口，孤自然愿意。”

“臣女梦中的那句话，乃是濯足水洗同泰寺，请太子殿下一续。”

下意识的，元辞几乎要脱口而出——打头风入未央宫。

临开口时，他骤然意识到不对。

这句诗，是上一世他即将登基为帝的时候，难得与沈昭一起在御花园共饮，借着酒兴，他们二人联诗对赋，其中便有这一句。

沈昭是在怀疑，他也是重生而来的。

他的昭昭可真聪明，险些就将他套了进去。

元辞稳住心神，面上装出思索的神态，半晌才开口：“濯足水对应打头风，同泰寺对应未央宫，濯足水洗同泰寺，打头风入未央宫，昭昭觉得这一句续的可好？”

他的思索，的确是打消了沈昭一半的疑虑。

只是她更清楚的是，元辞惯会做戏。

他上一世韬光养晦，生生骗过了贵妃和皇帝，还将整个朝堂上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如今不过一点试探，被他躲过去也是情理之中。

思及此，沈昭倒是轻笑一声，“太子殿下果然文采斐然，这两句诗对的极好，让臣女错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那大约是，孤与昭昭，心有灵犀。”元辞轻巧地将沈昭的试探揭过去，尚有闲心与她玩笑一句。

沈昭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半晌，她忽然开口，轻唤一声，“谢辞。”

一瞬间，元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也就是这一瞬间，沈昭便确定了，他就是上一世的元辞。

元辞的母后姓谢，在她被诬陷与人私通，谢家满门抄斩之后，元辞便开始韬光养晦。

只是在人后，他为了不忘记母亲和外祖家，自己冠上了母亲的姓，是为谢辞。

上一世，他登基为帝之后，才将谢辞这个名字告诉沈昭。

这是他刻进骨子里的记忆，根本无法掩饰。

不知怎的，沈昭只觉得好笑，兜兜转转两辈子，她竟然还是没逃开元辞。

“谢辞，谢春庭，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