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夏天。
高考前一天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片白花花的药片,她在上面说什么已经有点听不清了,庄志增只模糊的听见是管什么睡眠的药。
晚间他果然辗转反侧,就毅然决然的把药片塞进嘴,宿舍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感,他知道很多人并没有睡着,但还是装模做样的蹑手蹑脚,找到水壶把药片送到胃里,随着水流和药片划过喉咙的感觉,他安心不少。
再躺下时,他期待的是席卷而来的睡意,但清醒的感觉却让他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他一遍又一遍翻身,眼睁睁看着天空从纯正的黑色一点点变浅,他心里渴望睡眠的火苗终于熄灭了,妈的,他小声嘀咕。
闹铃如约响起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装作自己睡得很好,仿佛因为高考失眠太丢人。小七拿出药片吞了下去,问他你的呢,上考场可千万不能睡着,这药就是管这个的,让人兴奋。他说,一起床就吃了,现在倍儿精神。小七笑着拍了拍他,他心已经凉透了,整宿没睡的代价:考场上会不会犯困,会不会晕过去,天花乱坠的疑问让他心痒,去考场的路上都有点心不在焉。
好在没了药片,自己的肾上腺素还管用,他努力梗着脖子,就像在较劲,考英语的那个下午他犯困来着,眼前都冒金星,但他死死掐住自己大腿,直到答完最后一科,他觉得自己是天才。父亲一早就在考场门口等他,推着自行车,他坐在后座上,父亲在前面一个劲的蹬,他说,爸,没问题了。
路过青年河,他感觉河水都那么的新鲜,那种味道沁人心脾,甚至让他有点发困,父亲把车停下,习惯性的拨响了车铃,叮叮声使他清醒过来,父亲说,大志,你先回家,我在这儿下会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