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坡妇幼大堂
郑家现任年轻家主跪在地上,对着王岳英不停的哀求,一众家主叔叔辈的也不停求情,嫂子喊的震天响。奈何王岳英甩都不甩他们一眼,郑通心里明镜一样,知道事情原委,也清楚自家夫人什么意思,他能一直躲在五里坡,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些弟弟赌性太大,不断加注琉璃买卖,目前自己所住的祖地尚在手中握着,其他支脉的宅子多半都抵了钱做生意,老三家更甚,拿今年的粮食做抵押,用期货贷出许多钱,投进去,无数次在自己面前吹嘘,又能挣多少多少,呵呵,愚蠢。去年夫人去西北打仗,自己和女婿在后方倾尽全力筹集物资,这些个坏种一个个看戏,不愿意出一分钱,以为打不过突厥,投再多钱也是打水漂,一个个躲着自己,现在吃到苦果了吧,活该,就看我如何装聋作哑。
王岳英:“一个个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这是人家地头上,不是你家,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当年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蛋子,捡个驴粪球子还能肥肥地呢,你说你,这么大人了,一点分寸没有吗?愿赌服输不知道?还有脸求我,老娘五十了,照样靠自己的双手打天下。”
郑通:“夫人,是打突厥!”
王岳英:“对,打突厥,灭黄毛子,你看你年轻少壮的,一点田产家业守不住?守不住就守不住吧,还想赖账,你羞不羞,怎么,没了这点田产你就不活了?你出去看看,多少人没了地照样活的挺滋润,现在长安到处招工,你不会去干活?挣钱养活自己?老娘从小少教你干活了?有点长进没,天天投机取巧弄些丧良心的活计,你能到的了好?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子嗣有几个?要不是翠如争气,你该绝后了,天天玩女人,你要是能造也行啊,子嗣稀薄,废物点心。”
郑通:“就是,废物点心!”
王岳英:“还有你,老不羞,怎么教的孩子,你说你有文化,是个仗剑书生,教的好儿子呀!随了根儿了!”
郑通:“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龙御水:“婆婆不必动气,小事情。”
王岳英:“乖孩子,我知道一点田地不算大事,这些不成器的办事忒丢人,婆婆好汉了一辈子,让这些废物毁了名声。”
龙御水:“没事的婆婆,我写信给云姐,让她放了契约,什么能比您顺心重要呀,是吧!”
王岳英拉住龙御水的手,说道:“水水乖,婆婆不与他们置气,这样,婆婆舍出去老脸,倚老卖老一回,让小云放了部分宅子,住不上的都扣下,田地一分不给,让他们长长教训,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婆婆整治整治他们。”
龙御水:“好的婆婆,如今长安正在重建,有许多商铺空着,不妨给几位叔叔置办几间,好有个吃喝,够一家人的嚼谷。”
王岳英:“行,都落在我名下,谁敢闹乱子,我办他们。”
郑裕:“谢水姑娘,谢水姑娘。”
龙御水:“这事儿别让秀秀姐知道,不然你活着走不出五里坡。”
郑裕:“为何?”
龙御水:“认识张楼吧,秀秀姐是师父从他手里解救出来的,你们不是查了许久谁下的手吗?我可以告诉你,是我师父。”
王岳英一把掐住郑裕的脖子,登时憋的脸色通红,面上杀机迸现,龙御水赶紧伸手扣住王岳英的手指,生生把手指掰开,放掉郑裕。
龙御水:“婆婆不必气恼,事情已经过了,让几位叔叔早些回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王岳英:“滚!”
一群人连滚带爬跑出了妇幼。
郑通赶紧安抚夫人,大手一直在后背抚摸,情况太过复杂,真不好开口劝。
王岳英:“这帮恶心玩意儿,等我生了,看我怎么整治他们。”
龙御水:“婆婆,不用太过担心,师父要整治天下人的,这才刚开始,恩怨情仇都会一笔勾销。”
王岳英:“秀秀是个好孩子,是我郑家亏了她,她如今二十有余,还未婚配,是否与此事有关?”
龙御水:“不知,听云姐说,秀秀姐很喜欢师父,师父又不近女色,可能……”
王岳英:“哎,都是这些王八犊子作的孽,等着的,看我怎么脱他们的皮,婆婆以前下不去狠心,如今看来,不下狠心这帮作祸的玩意儿真不长进,我要他们吃尽苦头,等秀秀回来,对了,中秋一定会回来的吧,好像要弄什么庆典。”
龙御水:“恩,是的,狂欢节。”
王岳英:“等秀秀回来,我与她亲自赔罪,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就算捶死那作祸精,也不能再寒天下女子的心。”
龙御水:“婆婆不必太过担忧,您能怀双胎,本就是上天赐下的福报,您为我中原儿女争了一口气,我们都该谢谢您的。”
王岳英:“哎呀,那个坏小子搞的鬼,当着我的面给老郑下药,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儿。”
龙御水:“那也是您命里该有,师伯说是双胎,还摸不准是不是龙凤,等诞下麒麟儿,好好给您庆贺一番。”
王岳英:“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庆贺啥,让人笑话。”
龙御水:“不至于,师父最会编故事了,到时候写点忽悠人的文章一发,皆大欢喜。”
王岳英:“你这孩子嘴真甜,托你师父的福,老了老了还享上制度的福了。对了,你师父那小子呢?最近没见着他呀。”
龙御水:“哦,为了躲您,跑洛阳去了。”
王岳英:“去洛阳干嘛?”
龙御水:“橡胶厂有点小问题,去处理一下。”
王岳英:“橡胶是何物?”
龙御水:“橡胶是南方一种树产的,怎么形容呢?一种白色的胶质,与生牛筋相似,软软弹弹,可以制作车轮,是极好的抗冲击材料,将来橡胶轮胎普及了,您自然明白。”
王岳英:“哦,非得用这个?”
龙御水:“是的,武子叔与师父在实验室做的挺好,不知为何下线就不行了,信上说强度不够,打到三点五Bar就会崩掉,实验室能做到瞬时接近十个压,他们连基本的承重都做不到,真够废的,六哥等着挨熊吧。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婆婆,咱们有空再聊。”
王岳英:“好嘞,不多耽误,正事要紧。”
龙御水离开,郑通和王岳英却是满怀心思,他们都默契没想几个兄弟子侄,而是在想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竟然聪明至此,这一松一紧之间竟然有这么多转折,几句话把人的欲望勾起,又把期望压低,难怪那小子如此放心把家业交给一个孩子打理。
郑通:“我问过了,一期工程都是档口,那哥儿几个能踏实去干?”
王岳英:“呵呵,你觉得呢,事不能急,还欠火候,我现在有点明白那小子的意思了。”
郑通:“他要灭了世家门阀?”
王岳英:“正是,不是杀人,要掘根基啊。”
郑通:“此事是好是坏?”
王岳英:“你不是书生吗?还用问我?”
郑通:“呵呵,你好好养着,我需仔细思索一番。”
长安西城
正午的太阳炽烈异常,要把人烤干一般,空旷的货场翻卷扭曲着,给人无限的遐想。人群乌泱泱涌向档口,纷纷拿出铜钱点餐,许多人先去了洗手池,拧开精致的水龙头,捞起清凉的水仔细梳洗一番,巨大的镜子照的纤毫毕现,每个过来梳洗的人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可每次都有不少人好奇的伸手摸摸镜子,水渍沾染,镜片一阵模糊。
一群人好奇的围着一个少年,不停的询问,这少年面容黝黑,高大壮硕,显然不是一般家的孩子,一般家里的孩子吃不饱,根本不会有很高的个头。
“别人吃一斤面,你点三斤,吃的完吗?”
“就是就是,干一天活儿的钱够吃吗?”
“一斤吃的顶个儿顶,三斤怎么吃下去?最大的碗,得这么高吧!”
柳四甜也很好奇,一直知道出力的人能吃,这少年那叫真能吃,三斤面啊,早晚也少不了二斤,什么样的人家能养的住?
柳四甜:“哎,兄弟,你是哪儿的,你们那很穷吗?我看你有点筋骨气,是练武的吗?”
薛仁贵:“正是,在下姓薛,名礼,字仁贵,绛州龙门县人,自幼习文练武,武艺特殊了些,吃的有点多。”
柳四甜:“哦,薛礼,仁贵,仁贵,薛仁贵?你是薛仁贵?好你小子,你是不是勾搭王宝钏,害得人家苦守寒窑十八年……”小手一下抓住薛仁贵湿漉漉的上衣,伸拳要揍,薛礼也真是自幼习武,反应极快,一下挡开,大力蹬地,从板凳与桌子的缝隙后跃出去,与柳四甜拉开距离,这一手身法相当的流畅丝滑。
柳四甜一直跟着小云习武,自然不能让他逃了,一扯边上的看客,暴冲过去。薛礼见机不妙,快速冲出去,一个腾跃,穿过窗子,到了外面货场,对着柳四甜拱手,刚想开口,被柳四甜大力侧踢打断,只能缠斗起来,双方一攻一守之间极有章法,与街头斗殴全然不同,周围看热闹的全都聚集到窗户边,这种程度的打斗根本没有他们参与的余地,档口的人一看出了乱子,赶紧派人上报,一个小伙计飞快跑向服务中心。
激战约有五分钟,一道鬼魅身影陡然出现在二人之间,劲气激荡之间,把二人分开,二人冷不防,被震的朝后仰倒,薛礼顺着力道朝后一个腾跃,稳住身形。柳四甜腰肢如柳,向后下翻,站定当场。
小云:“抽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