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主角光环。

没有慢镜头强化悲剧感。

更没有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内心独白来展示他的走马灯。

他就那样死了。

因为在法律上他和赵姐已经断绝了婚姻关系，他的抚恤金是直接送到了他的父母那里，并不能关照到这对母女。

思绪回到眼前，李维收起了那个大黄鸭。

“算了，还不是时候。”

哪能在一个孩子母亲昏迷的情况下，告诉她她爸的死讯呢？

虽然据李维所知，在这孩子记事前，她的父母就离婚了。

她长这么大，应该和没有父亲没多大区别。

但孩子看到别人都有父亲，总会对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也生发一些情感的吧。

赵文真经过一开始的发泄后，心情已经平复了些，但依旧在啜泣着。

思来想去，李维打算以大学为切入点开始与赵文真的聊天。

“你说，等会你妈妈她醒来，看到你现在为了她拼命工作而伤心，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赵文真擦拭了一下眼角，看向这个陌生的，但是看上去没有什么恶意的男人。

李维一勾嘴角，“我猜她会说‘等你上了大学，妈就可以享福’啦！”

李维这无厘头的一句话，让赵文真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的确，这么多年，母亲的确常说这句话。

见到赵文真情绪的转变，李维心里一喜。

“你母亲她希望你上哪个学校？”

赵文真撇了撇嘴，刚哭完的小姑娘说话鼻音还有点重：“她又不了解大学。”

“那华清大学，燕京大学她总知道吧？”

“她不让我好高骛远，说成天想有的没的过着累，让我陪着她踏踏实实过日子。”

李维明白赵姐的用意，她恐怕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步吴山的后尘，倒也能理解。

“那你的想法呢，你有心仪的学校吗？比如平江大学，平江府的园林很好看啊。你将来可以陪着你妈妈一起在里面逛逛，那里会有好多漂亮的女孩子穿精致的衣服拍照。你也可以和你妈一起拍呀，总不能让她永远裹着那围裙吧？”

赵文真眉头一挑，似乎有些心动，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平江府是不错，可是平江大学不太行吧？我们学校的老师总是把平江大学当反例来举，说你们不好好学习，将来平江大学都不一定有得上。”

李维面皮一抖，不过他依旧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而且，我听说平江大学总是搞营销，拿经费去买榜，所以经常能上各种榜单，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维内心有些汹涌，原来自己任职的大学是这样的嘛！

“哎呀，如果要就近陪妈妈的话。江南东道的金陵大学和余杭大学是我的主选项，如果不行的话，去车南大学也可以。”

女孩畅想着未来，心情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李维的心情也随之开朗。

虽然自己提平江大学自取其辱了，但至少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在开启话题的时候，采取了一个预设情境的做法。

他预设了赵姐已经好起来这个情境，在这个情境上展开讨论，让赵文真潜意识里觉得妈妈已经好起来了。

这个法子，是他今天逛学校逛到图书馆的时候在书上看到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奏效了。

就在两人扯闲天的时候，护士走了出来：“您好，是赵雯的家属吗？她已经醒了，没有什么大碍，静养两天就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文真激动地扑向了病房。

李维站起身，欣慰地笑了笑。

他随后掏出了一张名片，对着护士说道：“护士姐姐，麻烦您能帮我把这个名片递给病房里的赵雯女士吗？顺便告诉她我帮她把医药费付了，我觉得她的女儿很有潜力，如果将来升学需要指导，可以找我。”

今天实在不是个完成吴山遗愿的好时机。

赵姐心脏刚犯完病，自己这要是上去把吴山的事说了，恐怕她又要昏过去。

·

病床上，赵雯左右打量着那张名片。

“文真，这学校是不是特别好啊！我看这位李辅导员不仅身手了得，人还很善良嘞！萍水相逢就帮我们解了围，还付了咱的医药费。你说是不是啊，文真？”

“嗯啊……”

赵文真想着刚才自己对平江大学的评价，脸上不免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