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不敢乱说话，不过还是觉得可惜，只好小声的说：“只是外公这一生的功业被泯灭了。”

老妇一笑又说：“我和你外公一生戎马，杀敌无数，真是碑上有字，若被仇人寻来，死后恐也不得安生，还不如不刻字赚个清闲，至于功过是非，人死之后都已随风而散，何必刻在碑上，让人品头论足。”

李慎好奇的看着外婆，只觉得她虽然年老，想法倒也新奇，便问：“外公可也是这个意思？”说完觉得有些大胆，吐了吐舌头。

老妇面色祥和的说：“我与你外公心意相通，这样的事我说怎么办他就会怎么办。我对他的思念不在这种事上，这些年我经常来看你外公，只觉得人到了这里，便离他更近了一般。看着这座坟，我知道他就在里面，将来我也会到里面，可是一想有他在里面陪我，突然觉得死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李慎被外婆说得心惊肉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听外婆又说：“这半年我经常梦见他来找我，他总对我说：你怎么又老了，等你来了，你都老得不成样子了，看我还要你不？”说完不好意思的一笑。

李慎见外婆毫不忌讳便大起胆子问：“外公这是要你快去陪他？”

外婆笑着说：“还真不是，他一点也没有埋怨我不去陪他，还一个劲儿的叮嘱我不要忘了李将军和他的遗愿，李将军遇害后，我与你外公逃回这片庄园，从此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不久后秦国来了，赵国灭亡，你外公气得吐血，之后身体便每况愈下，他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恢复赵国，其实我对赵国哪有他那样强烈的感情？”

李慎明白外婆这些年之所以不惜违逆天下大势处心积虑的维护赵国是为了完成外公的遗愿，只是没想到他的遗愿竟然这样强烈，难怪外婆在复立赵国、保全社稷这件事上甚至迂腐到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程度，可这遗愿偏偏极为艰难，倘若他现在还在人世，自己恐怕都会放弃，但是毕竟人已逝去，愿望无法更改，外婆对他的情意又重如泰山，明知难以达成，还是像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她对外公的这份深情真是深沉而又世所罕见。想到这里便说：“外婆，您已为赵国复兴存续奋战了五十年，这份心志已日月可鉴，您要觉得对赵国没感情，那就没人配说自己有了，我肯定不配，贯丞相也不配！”说到贯高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说：“外婆，贯丞相的计划失败了。”说着便把刚才从贯高和季布那里听到的全部告诉了外婆。

老妇听完默默点了点头问：“陈平是什么人？”

李慎一呆，没想到外婆别的不问先问起陈平来，便说：“好像是刘邦的一位重要谋士，刘邦称帝后封侯。”

老妇说：“我不问这个，我是问他什么来历？”

李慎说：“好像是魏国人，祖上有人曾经入宫侍奉过魏王，到了他这儿家境就一般了，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老妇点点头说：“听你说的，这张敖还不如那个贯高忠勇果决，这样的优柔寡断哪有半点儿赵国王室的风范！”

李慎说：“赵国王室要真能做好杀伐决断，当年还至于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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